再说安西四镇,前任节度使是封常清,受召还朝后不久,即追随老长官高仙芝东进御叛(时亦建行军,以荣王李琬为元帅,高仙芝是副元帅),结果于汜水战败,退守潼关,旋为宦官边令诚所谮,和高仙芝一起被处死,四镇就此无主。还是不久前,李亨才任命前神策军兵马使卫伯玉继任安西节度使,但实际上卫伯玉仍领神策军,驻守在陕县,根本就没机会赴任。
李汲跟卫伯玉是有一定交情的——当日若非老荆拦着,他很可能跟那位卫将军斗上一场——即便和王思礼、郭英乂,亦在帅府中所有过数面之缘。但那没蛋用啊,这几位都只是挂着空名,实际上管不到幕府事务——尤其卫伯玉,跟如今安西四镇的班子,几乎无一人相识——他们肯聘用自己,然后往西撒吗?而留守诸将又会怎么看待李汲这个空降过来的同僚?
李汲是精明的,他才不会故意去触这种霉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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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希望李俶可以设法安排自己,起码亲王一封荐书,份量虽然未必有节度使的聘书来得重,却不大会招致同僚的冷眼吧。
当然若想投军,最佳途径是仆固怀恩——从前也说好了的——只是仆固怀恩还是郭子仪的副将,并非节度使,不便自募僚属。再者说了,看这样子,平定河北起码还得一两年啊,李汲目前对打内战没啥兴趣。
因此向李俶恳请,李俶想了一想,说:“孤知之矣,定会为你设法。”然后就把话头给滑过去了,说你既然还没有住处,我倒是给贾槐找了套房子先住着,你不妨去他那儿暂居吧,再等我的消息。
这便是送客之意了,李汲无奈,只得起身,施礼告退。但是走到门口,实在有句话憋在嗓子眼儿里,不吐不快,便又折返回来,对李俶说:“方听贞一公所言,百官欲举殿下为皇太子……”
李俶把脸一沉:“此非汝可置喙也。”
李汲赶紧说:“非敢置喙,但思家兄所言……”
李俶这才来了兴趣,忙问:“长源先生有何教诲啊?”
“家兄曾云:‘宁可直中取,切莫曲中求。’殿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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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前脚刚走,屏风后面便蹩出两个人来,一人下巴光光,分明是没卵子的货,另一个却长须飘洒,是名文官。
文官先开口,说:“李长源所言,甚是有理,殿下不可不听啊——可讽百官上奏大明宫,却切切不能去烦扰兴庆宫!”
那宦官却笑道:“难道长源先生是神仙,千里外事,都能预见不成么?”随即转向李俶,谄笑着叉手道:“殿下由此,当知小人所言不虚。”
李俶点头微笑:“元振多次与此人打交道,果能洞彻其心——其实沈氏昔在洛阳,也曾对孤说起过,李长卫胸有丘壑,非庸碌匹夫也。”
那文官听闻此言,却不禁微微一愕,随即问道:“难道说,方才‘直中取’之言,是李汲假托李长源,特意提醒殿下的么?”
那名宦官——正是李汲熟识的程元振——不禁笑道:“百官私下串联,妄图烦扰兴庆宫,曲道而行,不过这两三日间事,长源先生远在江南,如何得知啊?此必李贞一(李栖筠)才透露给李汲,李汲便有此智,孰谓鲁夫?”
那文官不禁蹙眉道:“然听殿下说其往日行事,不似多智之人……”
程元振解释道:“昔在定安,长源先生昆仲居于内里,我使霍仙鸣、窦文场侍奉,乃报称二人每于夜间,闭门密谈……”随即朝李俶一叉手:“其后转居帅府,料亦如此。”
李俶点点头:“不错。”
“则若闲话家常,二人曾于箕山同居数载,哪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啊?若说教导李汲功课,却又何必关门避人?此必李汲久在乡野,本无仕意,是以长源先生不肯教以国事;既归行在,知其弟终登宦途,这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了。
“李汲虽然恃勇,天性未必愚鲁,既得长源先生所授,自非吴下阿蒙。且若是一莽夫,且又得罪过……某些人,则长源先生既然归隐,又岂肯放心让他出仕哪?”
那文官仍似有所不信,于是伸手一指案上李汲那篇《御蕃策》,请求李俶:“臣可得一观乎?”
李俶直接拾起来,递了给他:“贻孙请看。”
这官员本是进士出身,曾任寿安县尉,今入成王府担任司户参军,姓崔名祐甫,字贻孙。当下崔祐甫双手接过《御蕃策》来,一目十行地默读了,先是撇嘴:“其辞甚陋。”等到全篇读完,却不禁轻叹一声:“果然有些见识……
“惜乎,李长源大才也。若圣人待之能如刘备之待诸葛,非以恩惠笼络,而以道义相结,复言听计从,不受小人之惑,则叛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