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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分五更,更分五点,按例以一更三点(二十时左右)宵禁,五更三点(四时左右)驰禁,其间除非特殊理由——比方说疾病、生育、死丧等等——则无论军民,都不得在通衢大道上行走,否则称为“犯夜”,必处笞刑。
李汲穿来此世后,基本上就没跟城市里大晚上的出门遛过街,故而时间把握不大准,本以为还来得及赶回大宁坊去,却不料未离吕妙真家,便听得远处谯楼上暮鼓声响……看起来,别说回大宁坊了,就算跑去隔邻的崇仁坊,也多半儿来不及。
贾槐却是大喜,当即摊手道:“这是天意留客,李兄不要再固执了吧。”
李汲也无法可想,心说好吧,那我就去会会那位吕家的素素姑娘——难道还怕她吃了自己不成么?正好问问她,你觉得我那首《悯农》诗好,究竟好在何处啊?或许可以当面戳穿这娼家名为爱才,其实爱财的假面具。
千万不要真碰上个才女,到时候三言两语,把自己堵得下不来台……倒也不至于,自己肚子里终究还是有货的,只要别让我再当场做诗,尤其是命题做诗就成啊。
主意既定——也没别的招儿了,总得找地方睡觉吧——便朝吕妙真笑笑,随即转向那名打着灯笼的侍儿:“且头前带路吧。”
贾槐貌似也想跟着,却被吕妙真一横步,插在两人中间,笑对贾槐道:“贾郎请这边走。”贾槐只得朝李汲招手:“李兄,咱们天明再见吧。”
李汲心说这家伙拍胸脯说请客,结果花的全是我的钱,他还得着机会,多半会去嫖宿幼女……搁后世这可是重罪啊!下回再不跟这位老兄一起出来了。
他跟随着那名侍女,东拐西绕,穿向后院。原本以为素素的居处就在院中,谁成想侍儿却把他领到了后门口,随即将灯笼交给早就等候在此的另外一名侍女,自己一转身,疾步去了。新的领路人也不望李汲,只是朝他招招手,便即推开后门,步向长街。
——虽然出了吕家,仍在坊中,即便静街之后,各坊内部是仍可随意走动的。虽然也有兵士巡逻,但除非当面撞见作奸犯科事,否则不会搭理。
二人一前一后,沿街向南而行,又连续经过两个路口。李汲忍不住开口问道:“要往何处去啊?还有多远?”那名侍儿也不回话,只是伸手朝前方一指。
李汲“啧”了一声,停住脚步:“难道崔尚书也有如此雅兴,竟然留宿平康么?不知道明晨还赶得及赶不及坐衙办公哪?”
那侍儿闻言,背影不禁略略一颤。
李汲心说别装了,虽然特意背过脸,还不肯说话,但我对你的背影那可是印象深刻啊。
侍儿缓缓转过身来,在灯光中露出半边面孔,朝李汲略略一瞥——果然是崔弃那小丫头——这才开口道:“我主在平康坊内,本有别业。”
偌大的平康坊,也只有北门内东回三曲是红灯区,其它曲中仍多普通民家,那么时任礼部尚书的崔光远在这儿有一所宅院,亦在情理之中。自打看破了崔弃的伪装,李汲就知道,她一定会领自己去见崔光远的,倒正好躲过跟那什么妓女素素相对的窘境。
虽说崔光远算是李辅国的党羽,李汲还真不怕他会设下圈套,对自己不利。倘有恶意,就不应该派崔弃来啊,那厮手底下又不是没有别的异人,或者普通奴仆了;若是张陌生面孔,硬说素素并不住在吕家,其宅颇远,自己多半也不会起什么疑心吧。
只是一路向南,李汲还以为崔光远也来嫖宿,见在南曲某娼家内,谁成想崔弃是要领自己去更南面的崔氏别院。
既然道破了对方的身份,李汲也就不再装傻,主动上前,从崔弃手中接过灯笼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但前世不管是不是男女朋友,只要一起上街,那么帮女性拎包、照亮啥的,早就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终究李汲心中并没有什么主从之分,也从来没把崔弃当作低自己一等的奴仆。
二人就此从前引后随,改成了并肩而行,李汲便问:“崔尚书何事召我?”
崔弃摇摇头:“我如何知晓,且见了我主,你自家问吧。”
李汲又问:“你们是何时知道我回京来的?”
崔弃倒是也不隐瞒,回答说:“你才进十六王宅,便知道了。”
李汲心说果然如此,早就料到十六王宅内外,会密布李辅国的眼线了——难道他“察事厅子”是白设的吗?是只针对官员、庶民,而肯轻易放过皇族吗?不过么……崔光远此人志不在小,习惯性“独走”——比方说从前不跟李辅国打招呼,就派崔弃潜入洛阳掖庭——说不定十六王宅附近也有他的探子,并且此番召见自己,未必就是李辅国的指使……
李汲原本以为,是李辅国想要警告自己,却又没胆当面相对,因而由崔光远出面;但若仍是崔光远专擅自为,他又为何要见自己呢?这个谜团,倒颇值得一探了。
随口问道:“相别数月,你可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