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胡昊对自己的认知深信不疑,而李汲、陈桴等人也根本不了解真相为何,只能由得他说。
“蕃大将马重英等便拥戴先赞普之子继位,号挲悉笼腊赞,年仅十三……”
李汲心算了一下:“如此说来,如今的吐蕃赞普才刚十六七岁,尚未成年?”顿了一顿,又问胡昊:“传言这个娑悉什么……今赞普乃是金城公主之子,可确实么?”
胡昊笑笑回答道:“确实有此等传言,然而金城公主殁于开元末年,时间上合不大上啊……正因为如今的赞普尚且年幼,则其为人如何,末将委实不知。”
李汲点点头,心说这家伙确实挺有头脑,别说对于吐蕃的内情了,仅能记住两任赞普那么拗口的名字,就很不容易啊。于是又问:“则拥立今赞普的马重英,理当执掌国柄了——此人竟然姓马,难道是我唐降人不成么?”
胡昊摇头道:“不是。此人本名朗达扎,据说其唐名乃是金城公主所取——朗达扎的名字实在拗口,因而我等惯称他做马重英。此人确实在吐蕃身居高位,既为大论,复任大将……”
“他出身论氏么?何谓‘三尚一论’啊?”
“吐蕃语中,‘尚’即‘阿尚’,指赞普母族;论即大臣,大论是宰相。自弃宗弄赞以来,常命三阿尚与一大论辅弼赞普,如我朝之政事堂诸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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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听了,不禁有些脸红。他心说我从前所可查阅的资料不多,更未身临前线,向熟知蕃情之人讨教,就此理解有误,在《御蕃策》中,竟然当是有一个“论”氏家族,世代为吐蕃宰相……还好李豫、李倓他们也都糊涂,没有当场指出这个大BUG来……
“今之‘三尚一论’为谁?”
“尚结息、尚息东赞、尚息赞磨,是为三尚,马重英是为一论。据说四人都辖万骑,人各四马,是蕃贼精锐……去岁肆虐边鄙,攻掠军镇,即马重英所为也,除其本部外,常别统或五千,或两万军不等。”
“则若三尚一论倾巢而出,起码是四万精锐,且附从者恐怕更多……”李汲就此锁紧愁眉,再难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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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临睡之前,李汲将自己两日来所勘察的山川地形誊写了副本,并建议收缩防线,固守绥和守捉,拟就公文,遣部下快马送往鄯州。
吐蕃军不定哪天就会全线来攻,对于唐朝来说,如今最欠缺的就是准备时间——也不知道这两年来,高升他们都在做些什么——故此李汲一晚都不敢耽搁,有些收获,便即时禀报。李倓能不能抓紧机会,他不清楚,只希望即便掉链子,也不是掉在自己这个环节上。
翌晨起身,出鄯城北门巡行。城北状况与城南不同,虽说都一样沟渠纵横、阡陌连野,但放眼望去,田间多是稗草,而少庄稼——乃是因为吐蕃兵的践躏,耽搁了农时,泰半耕地只能暂时放弃了。
并且一路行来,多见杳无人烟的残破荒村,只有野狗往来逡巡……李汲问向导:“城北之人,难道都被蕃贼掳去了么?”向导回答说,自从去年岁末以来,吐蕃军夺占了宣威军,分兵入驻,便常从宣威方向放出游骑来,烧掠城北村庄、田亩,陆陆续续,掳走了数千百姓。其余百姓多半再不敢安居,被迫抛家别业,逃入城中,胡昊难以管理,干脆都轰到鄯州去了。
随即指点远处山峦,向李汲介绍说:“宣威军距鄯城不过三十余里,相隔一座土楼山,蕃贼来去若风,甚至于一白昼能走四五个来回,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建议李汲及于北山而止,别再如同昨日那般,深入山道啦,以免迎面撞见吐蕃骑兵。
李汲摆摆手,不以为意。根据向导所说,宣威军的吐蕃兵上回来扰,还是仲夏之事,跟城下兜了个圈子,耀武扬威一番,便即空手归去——主要是城北基本上没啥玩意儿可以再抢了——所以哪儿那么凑巧,我此番出城,竟然能够撞见敌军呢?
再者说了,我部也都是骑兵,且为神策军中精锐,即便撞见吐蕃军,打不过难道还逃不掉吗?
关键是若不深入山道,很难勘察山川之势,对于如何防备自北路而来的蕃贼,必定拿不出任何方案来啊。我这回来,当然不能光看看城内状况,或者周边环境了,总该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做一定程度的深入调研才成吧。
于是不听向导规劝,沿着湟水一条无名的支流,率兵踏上北路。这条支流宽不过五丈,水流平缓,根据向导的介绍,李汲又命人去截木下探,复洑水往来,判定可以涉渡,基本上不会阻碍军事行动。
两山之间,可四五里地——再往北似乎略略收窄——中有浅流,饮水不虞匮乏,这对于进攻方而言,条件实在是太好啦!李汲不由得设想,倘若我是高升,这两年间便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