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蕃贼再来一两万众,他亦不惧,且由此必定可以大大减轻鄯城的压力。
而在吐蕃方面,绮力卜藏也不敢讳败为胜,当夜便派人返回大营,去求取增援。不过他也说了,今天我就差那么一步,便可攻破唐垒,殄灭唐军,叵耐那当日斩杀强巴罗布的唐贼李二郎甚是骁勇,于紧要关头突率生力军杀出,遂致功败垂成。
如今以我的兵力,仍有机会击破当面之敌,奈何经此一战,将卒疲累,而且普遍士气低落——都是被那个李二郎吓的——故而恳请大论、大尚再添兵马,或者换一拨人给我,往攻小峡。
报至鄯城之下,尚赞磨怒道:“军中只有胜或者败,哪有什么只差一步?古来多少战事,看似胜利在望,却一招不慎,被敌人反攻得手,难道因为曾经只差一步,败仗便有情可原不成么?!”
马重英却沉吟道:“原来那唐贼唤作李二郎……莫非也如昔日那个李二一般勇武能战不成?”
尚息东赞问他:“昔日哪个李二?”
马重英摇摇头,却不回答,只是询问二人:“可要再向小峡添兵么?”
尚息东赞道:“自然要添兵……”话没说完,却被尚赞磨给打断了,说:“即便添兵,也非这一两日。如今攻城正急,哪有余兵再给绮力卜藏啊?”
就在绮力卜藏挫败于小峡唐垒前的当日,吐蕃主力也对鄯城正式发起了猛攻,主攻方向自然放在城西,由尚息东赞亲自指挥。苦战一日,抛下了百余具尸体,却仅仅两次接近城墙罢了,根本就没能得着机会往上爬,即便攻城器械——比如云梯、冲车等——也多半被城上抛射火箭,或者投掷火瓶,给烧毁了半数。
吐蕃将领纷纷表示,那些东西不管用啊,白费好些天功夫才能造成,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让敌人给毁了,基本没能派上用场。不如咱们还是光扛着木梯往城上扑吧。
好在马重英不傻,没听那些野蛮人的,喝令继续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一刻都不能停,同时做好防火布置。
但上述只是城西的情形而已,其它三门也都发兵攻打——仅仅使力没有城西为猛罢了,只为牵制唐人的精力——皆有损伤。看如今的状况,真没什么富裕人手可以派给绮力卜藏,加上尚赞磨本来就不主张往攻小峡,故而老实不客气地便否决了尚息东赞之议。
散会后,马重英分开来跟两位大尚商谈,他先问尚息东赞,咱们放弃攻打小峡如何?尚息东赞反复剖析局势,坚决不肯,并说:“难道大论真肯放过那什么李二郎么?若不亲手斩杀此獠,我等哪有脸面回逻些去见赞普啊?”
马重英又问:“则以绮力卜藏所报,在大尚看来,需要多少人才能快速攻破小峡唐垒?”
尚息东赞捻着略略卷曲的胡须,沉吟良久,才说:“恐须两万……”
“则去此两万,余军暂不攻城,可乎?”
尚息东赞点点头:“先待小峡之胜,再攻鄯城,亦不为迟也。”
转过头,马重英又去找到尚赞磨,提出添兵往攻小峡,对于鄯城则暂且围困之议。尚赞磨摇头道:“这是本末倒置了。且我军才攻一日,若便停手,唐人必以为我怯也,城内士气将更高昂。不如再攻几日看看,若实在不能克,再如大论所言不迟。”
就这样,马重英遣快马归报绮力卜藏,说你暂勿出兵,只遥遥监视唐垒可也,多等几天吧,等我们腾出手来,必定会派增援——不过么,起码得在五天之后。
一连数日,吐蕃军都没有增援的迹象,李元忠不禁嗒然若失,终日徘徊,担心鄯城的战局。如今蕃贼四面合围,城里是派不出联络人员来了,固然按计划日夜都会在城头燃起烽烟,通报战况,但终究隔着三十多里地呢,往日只有崖上眼尖的士卒能够隐约瞧见。而这几天总是阴云密布,混茫一片,视难及远,根本就看不到啊。
唯一可以确定的,鄯城还在我手——否则蕃贼必然大举杀向小峡,越是没有增援,越可见郭昕在鄯城打得正凶。
但是,我不能再为郭兄多挑几斤分量了,岂不郁闷?
他只能盼望着战报递回去,节帅能够速遣增援前来,倘若一口气发来三千以上兵力,李元忠就有胆量出垒列阵,与当面的蕃贼在平原交锋,有望将之彻底逐退。到那时候,马重英还敢不派援兵吗?那我就一口气杀去鄯城之下,与郭兄里应外合,先把城东的蕃营给踩了再说!
计算时日,苦苦等待,终于在四天之后,有名使者从鄯城而来,通过湟水南岸的小道,抵达唐营。李元忠急命召见,问他:“节帅有何吩咐,可肯派发援军否?”
使者递上公文,回复道:“节帅召李巡官回去,细述战情,以定策略。”
李元忠无奈,便命唤李汲来,李汲进了帐一瞧使者,呦,熟人啊——“原来是贾兄。”
贾槐一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