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不禁轻叹一声:“若百官都能竭诚尽忠,复奉公守法,我又何必监察之、督刻之……”
“见有御史在……”
李辅国一撇嘴:“彼辈昔不能制李林甫、杨国忠,于今又有何为?若然上皇亦用高力士等,早设‘察事厅子’,则林甫不能擅权,国忠不能乱政,安禄山也不敢勒兵谋反了吧。”
对于此言,李汲自然大大的不以为然。李辅国目前搞的,就是所谓的“特务政治”,与传统监察制度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隐秘和不规范,而不公开必然导致不公正,不规范也必定导向不全面,其结果只能是军民百姓,人人自危,朝野风气,为之阴暗、沉郁……尤其这种特务政治,往往由天子一人牵头,特务头子一人负责,直线管理,别无制约,好处几乎没有,弊端却百般丛生。
可是这么复杂的问题,真不方便掰开揉碎了跟李辅国研讨,而且九成九对方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因而李汲便简明地回答道:“历来制度,御史可弹劾宰相,宰相亦可制约御史;而唯‘察事厅子’,李公一人主掌,无人可以监督,必使群臣皆畏李公,而不怀德——此岂是宰相之行啊?”
李辅国心说有人怕我就很不错啦,还奢望那票书生怀德?他们天性就不可能瞧得起我们这种人!也就你李汲胆子大,敢跟我掰扯这些……主要也是你读书较少之故吧。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跟李汲倒也是颇有共同语言的。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李汲读过的书比当世所谓饱学之士,恐怕都要多了去了,李汲只是不肯死背经典而已。
于是便道:“我若不轨,自有圣人督责!”
李汲反诘道:“若天子可督责宰相,则要御史何用?若天子可督责御史,复要宰相何用?宰相、御史,皆多人也,天子唯一,精力终究有限。便秦始皇般勤勉于政,日审竹简五十筐,亦不能去赵高而制李斯,遂有沙丘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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