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张皇后:“你以为呢?”
张皇后笑笑:“大家若以为可,那自然便可。”
等退出来之后,张皇后召集她那亲信“五贼”,咨询道:“大家欲以李汲将禁军,往救凤翔,汝等以为可否?”
啖庭瑶急忙劝谏:“万万不可!那李汲与奉节郡王相交莫逆,京中谁人不知啊?既是郡王之友,必为东宫党羽!且他此前还坏了皇后之事……”
张皇后双眼略略一瞪:“是坏了汝的好事吧?我让汝去抓牢神策军,如何恣纵不法,趁机敛财?难道我给汝的赏赐还少了不成?!”
啖庭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分辩道:“奴婢也是受刘希暹所惑,彼云神策资饷不足,兵生暮气,若能拷掠些钱财……”
张皇后一顿足,打断了啖庭瑶的话,随即转头望向陈仙甫:“汝今代掌神策,切勿重蹈覆辙。勿受刘希暹之愚,却也不要被他逸出了汝的掌心!”
陈仙甫连声称诺。
马英俊最懂张皇后的心意,当即凑近去,谄笑着说:“奴婢倒是颇为赞赏那李汲。他此前追随齐王,悍战陇右,后听奉节郡王之命,去接沈妃,却又自作主张,跑了一趟河阳……若果为东宫党羽,又焉敢如此张狂啊?”
“你的意思是……”
“说李汲为奉节郡王之友,不如说奉节郡王正在着力拉拢他,其目的,或许还在他身后的李长源。且李汲与鱼朝恩有仇,宫内尽人皆知,而鱼朝恩不肯从皇后之命……在奴婢想来,若将来鱼朝恩不可制,李汲倒是一柄可用的利刃呢。”
张皇后闻言,嘴角不禁稍稍朝上一撇。
马英俊见状,胆量更大,于是继续说道:“皇后前日曾有意,放李汲于外,割断他与东宫的联系,待将来定王……将来事定后,召之还朝,必为良器。况且,难道皇后不希望李长源再还朝来么?”
张皇后微微一笑道:“李长源自然是宰相之才,比如今政事堂上坐的那些,强过不知多少倍。”
——最关键李泌虽然跟李豫、李倓关系都很好,还曾经相助救下过李倓的性命,但他素来规行矩步,从来都不肯如李倓一般,劝说李亨要远离阉宦和妇人,所以张皇后对他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朱光辉听了张皇后所言,也赶紧插嘴:“我看李长源啊,可谓今日之狄文惠!”
这话张皇后爱听,因为狄仁杰是啥时候当的宰相哪?武周朝啊!这不是拐着弯儿地将张皇后与则天皇后相类比么?
“如此说来,可以让李汲出外?”
朱光辉道:“李汲一日在英武,则英武不为皇后所有;李汲若放出外,则宫禁之中,还不是皇后一言决事么?”
马英俊赶紧补充道:“要在设法使其出而不进,长留于外,待皇后有用时,再召还之。”
张皇后颔首道:“汝等所言,颇合我意——嗯,我会寻机向大家进言的。”
——————————
乾元三年闰四月,改元为上元,上元元年六月乙丑日,李汲领兵出了长安城。
不过他领的不是英武军,固然张皇后等人想要趁机削弱英武军的力量,使得神策可以独霸禁中,终究东宫党羽尚有实力,明着暗着阻挠其事,于是最终将一千威远军拨于李汲统领。
威远军是李亨在凤翔行在时设置的,本名“威远营”,从凤翔郡守薛景先新募兵马中遴选出来,仅五百人,隶属于鸿胪寺,平常负责皇城各衙署的守备。春季郭子仪整顿禁军,将威远营升格,与英武、神策并列北衙六军,兵额也逐渐扩充到了两千。
英武要守备内朝、中朝,神策要守备外朝,都不可离,那么能够调上前线的,也就只有扩充后的威远军了吧?况且威远的老底子还是凤翔人,这再合适不过啦。
这一千英武军,实分两营,由两名营指挥使统领,一个叫王波,一个叫李晟。
李汲出发之前,就已经从兵部调来二人的档案,了解过了。王波无字,是陈郡人,蒙荫得入神武军,后转威远军,没什么特别的事迹——倒是曾经追随李亨从长安跑到灵武,复归长安,按道理说这一路上,应该也小小打过几仗吧?就不知道是否只有苦劳,而无功劳,更无能力了……
相比之下,李晟的履历要稍稍精彩一些——他字良器,洮州人氏,出身军伍士家,十六岁便从军,追随河西节度使王忠嗣与蕃军作战,据说擅长骑射,阵前曾立射将之功。
然而随着唐蕃之间战争烈度骤然减缓——因为唐军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却因地形所限,不能继续深入——李晟立功的机会日少一日,年近三十,还只是正七品下的翊麾副尉。于是他打点故帅部下,请求入卫,最终被调至羽林军中——若非如此,估计李汲护守陇右的时候就能认识他。
只可惜李晟的命数不佳,兴冲冲前赴长安,才到扶风,就听说皇帝、太子都跑了,京师已陷贼手……就此受募于当时的扶风郡守薛景先,成为列将。再以后李亨抵达雍县,遴选薛景先军中勇锐,组建威远营,李晟才终于成为了禁军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