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屁快放”
精精儿盯着李汲,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恩主周相已然罹难了”
“周挚伪相耳,据传为史朝义所杀,”李汲趁机问道,“彼既已死,你又何不反正归唐,难道还要替史家卖命不成”
精精儿摇摇头“周相于我有厚恩,不能不粉身以报。而史朝义弑父篡位,复害周相,人神共愤,我又岂能为他效命啊实不相瞒,我欲往刺史朝义,为恩主复仇,奈何彼僚深处洛阳宫禁,日夜武士环绕,实在寻不到可趁之机。因而特来求告二郎,可能予我一枚首级,使我得以靠近史朝义么”
李汲听了,不由得双眉一拧“你要何人首级”这得什么人的脑袋,才能使精精儿贴近到史朝义身边去呢自己的脑袋,他说“不够分量”,那除非是李亨、李豫他们的脑袋了,我怎么可能给你
精精儿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当即扬声大笑道“二郎想岔了,我岂敢要唐皇父子的首级啊所欲者,此人也”说着话,朝李汲身后就是一指
李汲反应很快,当即一缩脑袋,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飞镖正中幞头,直接插在了上面。
他始终紧盯着精精儿的一举一动,并且谨慎观察对方的表情那家伙鬼得很,他说问你要别人首级,你就不设防了以为他不会立刻动手李汲才没那么蠢哪
尤其精精儿其实并不怎么会演戏,天生的一对眸子晶亮,无事时也会左右乱转,从而就表情来看,只要不是白痴,谁都不会把他任何一句话当真。
且说李汲及时一缩脖子,堪堪躲过精精儿的偷袭,随即一个纵跃弹起身来。旋听风声骤近,又是一镖打来,迫得李汲不敢贸然扑上,而是一抄面前几案,横遮在身前。“哗啦啦”声响,酒水、蔬果洒了满地,随即是“扑”的一声,飞镖正中几案,未能射穿。
李汲再定睛时,已不见了精精儿的踪影。他就不明白啊,这混蛋若想发镖刺杀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刚才他在楼上,自己在楼下,机会就挺不错的;其后自己登楼之时,欲坐之时,行动之间,总难免露出一星半点的破绽来。为什么要先浑说那么一大套鬼话,然后才发难呢
难道他真以为那些鬼话可以打消掉自己的警惕心还是以为跪坐之人,不易躲闪可是我一条腿撇出去那么老远,你也不是瞎的,不会瞧不见吧
心中疑惑,本能地便将腰一躬,双膝一屈,蹲在了地上,尽量缩小自身的目标,躲藏在几案之后。只听精精儿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李汲,你已落我圈套之中,无路可走了”
李汲一抬头,却并不见对方踪影加上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楼上又未点烛,昏昏暗暗的,压根儿找不到精精儿藏身何处。只得竖起耳朵来倾听
于是暗叫一声“不好,我中计了”
因为李汲终于察觉到了,楼下隐有脚步声响起,貌似四面八方都有,不知道多少人隐藏在暗影之中,随时准备发难。
原来,这就是精精儿你的鬼谋啊,真正好算计
李汲初来之时,必然会仔细观察周边环境,防备精精儿的党羽埋伏左近,但当时的感觉,顶多也就一两人伏在草丛中不言不动,屏住呼吸而已,不为大患否则他也不敢大步上楼来会。
精精儿跟李汲也算是交过好几回手了,深知这李二郎不但力大无穷、武艺精熟,而且感觉很敏锐、反应很快,则在预先有所提防的前提下,很难一击得手。而若是首击不中,以李汲的本事来说,自己也不大可能再有什么成功机会了。
包括李汲在望春楼下,包括他登楼、坐定,甚至也包括自己真正出手那一击,精精儿自忖,全都没有万全的把握。
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杀死李汲,而此番使命却又是绝绝对对不容有失的。因而预先在周边布置了人手,打算以多打少李汲你再能,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啊,况且还有我隐藏在暗处,随时可以发镖偷袭呢。
只是那些人若藏在近处,多半瞒不过李汲的耳目,固然自己捏着对方侍妾的性命,但若明显的有死无生之局,李汲肯往里闯吗那就不是多情,而是愚蠢了。
因而先将部署散在远处,自己独自露面,引诱李汲上楼,然后高声交谈,说些屁话,再时不时大笑几声,以遮掩调动的声响。直到估摸着人手俱已汇集,几乎将整座望春楼全都包围了起来,而精精儿的瞎话也编不大下去了,这才骤然发镖,然后一击不中便即闪身消隐
李汲就这样,一个不慎,阴沟里翻船,落入了包围之中。
李汲心说完蛋,我若有兵器在手,楼下哪怕一二百人,杀未必杀得光,破围逃出去还是不难的,可偏偏被精精儿勒逼着,把双锏插入鞍囊,留在了楼下自己拳脚之力再强,面对长枪大刀、精钢利刃,终究逊色一筹。何况还有个会放暗器的躲藏在侧
我得找点儿什么东西来当兵刃才行。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