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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防军三十营,超过半数都屯扎在贵乡、元城,以及王莽城附近,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士卒们暗中串联,非止一日,自难免有风声传入节度使府中。因此元旦将近之时,杜黄裳就建议颜真卿:“军心似有不稳,恳请司马,节日放赏。”
然而颜真卿却一口回绝了:“今秋不过收粮四十余万石,钱绢五十万缗,即便全都用来养军,亦勉强足够一年之需耳,哪里还有闲钱放赏?且从来战后论功行赏,岂有年节无故发赏之理啊?”
元月十六日,雷万春根据李汲临行前所定计划,与高郢一起离开元城,去调动协军开荒种地和修缮水利设施。李汲知道,不管民屯还是军屯,都是短期内恢复农业生产,充实府库的最便捷策略——长时间施行则难免弊端丛生——因而早就命杜黄裳、高郢等规划州内荒地、官田,开春便征力役。
只是魏州境内,无田的百姓很多,但多数都被大户雇佣为佃了,剩不下多少可供分田或者是民屯的;倒是职业兵好几万,军屯人数够用。只是他走访各营,发现士卒多不乐种田;至于力役,短时间为上官修修房屋、运运资财是可以的,长时间、重体力的农田水利工程,也皆不愿为。
因而李汲暂时不动三十营防军,而只让雷万春去驱策十五营协军——反正那些家伙体格不达标,再怎么训练也上不了战场,怎能让他们白吃粮饷啊?且彼等既不熟战,兵器也不足,估计雷万春足可制压,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雷万春才刚离开元城不久,便有各营防军千余人,在李子义等将的煽动下,鼓噪而入元城,包围了节度使衙署,“恳请”迎回李帅,并且要求放赏。
小吏慌忙报入,众人皆惊。颜真卿正要出外看视,尹申却拦阻道:“司马且慢。节帅去时,曾有一锦囊交予末吏,言若军乱便启……”
颜真卿瞥一眼尹申,胡须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撇嘴:“难道李帅能掐会算不成么?好吧,且启来看。”
尹申将出锦囊来,从内里抽出一张纸条,当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若协军乱,可使雷将军将防军平之;若防军乱,先放赏以安众心,待吾之归。”
杜黄裳抚掌道:“李帅果然多谋,能料后事——既如此,且先放赏吧。”
孰料颜真卿还是不允,他气哼哼地说道:“李帅云防军乱便放赏,是不信我等也。今若彼等不请赏,犹可放之暂定众心,既然请赏,那便绝不可予!军士鼓噪作乱,但有所求,节镇便允,此例一开,乱无止息!”
杜黄裳心说当初李汲入镇之时,应旧军所请,将之多数招归麾下,就已经算是开了先例啦;况乎此等恶例,非止我魏博一镇啊,如今哪家不是如此?积年沉疴,必须徐徐怯除之,倘若一味强硬,怕是还会酿成绛州、翼城那般以下犯上的大乱……
然而颜真卿名位既高,威望又著,杜黄裳不便跟他硬顶——倘若高郢在,估计会当场跳将起来——便只得说:“司马未可轻动,且让末吏出去晓谕士卒为好。”
颜真卿一梗脖子:“昔日便安禄山数万大军我都不惧,况乎此间千百乱兵?”挥手赶开众人,大踏步往外便走。杜黄裳、尹申等无奈,只得召集数十牙兵,追将上去护卫。
颜真卿命打开衙署大门,毫不畏惧地昂然而出,众人跟在后面,定睛一瞧,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杜黄裳等从未经历过军阵还则罢了,如尹申也曾跟从李汲,东平安史之乱,战场上数万大军他也亲眼目睹过,但那时终究相隔甚远,不象今时今日,近在咫尺之间。只见衙前街巷都被乱军填满,人潮汹涌,相互挤压、推搡,仿佛一片洪流即将扑面而来似的。
只有颜真卿,曾守平原郡,力抗数倍于己的叛军,虽然未曾挺枪跃马,深入贼阵,也常城头安坐,不避箭矢——就这几百上千,且还没人真敢扛着长枪硬弓出来,实在是小场面啊。
当即痰咳一声,清清嗓子,然后扬声高呼道:“都噤声!我便是魏博节度司马颜真卿,汝等因何事包围衙署,鼓噪不休?可有为首者么,上前答话!”
于是众兵就把李子义给推出来了。李子义大大咧咧要朝上迈步,却被尹申叱喝道:“休得无礼,阶下说话!”只得把才探出去的右脚又缩了回来,随即立定,朝上一叉手:“我等并非作乱,是有下情上禀。”
“说来我听。”
“其一,传言李帅还朝,不再复归,朝廷将别命魏博节度使。我等皆受李帅重恩,不愿相离,故此前来恳请司马为我等上奏……”
颜真卿面孔一板:“朝廷易帅之说,我也是今日方始听闻,难道汝等倒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不成么?汝也说是传言,传言岂可尽信?”
李子义话说到一半儿就被噎了回来,不禁有些气恨,于是反问道:“李帅回朝,忽忽数月,当春亦不归,可见传言空穴来风,未必无……”
颜真卿还是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话,冷冷地答道:“河北距关中,两千里之遥,不但李帅未必能得遽归,便空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