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直接访问:
唐永泰元年春闱,两都分科取士,其长安知贡举为尚书左丞杨绾,洛阳知贡举为礼部侍郎贾至,相约同一日,俱报禁中,将名册呈递给皇帝李豫御览。
李豫展开来一瞧,两都共取进士二十八名,其长安分场榜首为皇甫徹,洛阳分场榜首为萧遘,其下徐申、卢虔等等……一目十行地扫过,忽见一名,颇为眼熟——
不由得一皱眉头,随即探身问杨绾:“长安分场第十一名,竟然名唤李汲?”
杨绾捧笏回禀道:“人而同名,本寻常事。此李汲乃李贞一(李栖筠)族侄,赵州赞皇县人,表字寡言……”
“如此,也是李长卫同宗喽?”
杨绾颔首道:“正是。然李长卫出辽东房,此李寡言却出西祖房,分爨既久,旧日不识,乃不期而用了同一个名字。”
“今可相识否?”
“自然,李长卫随李翰林(李泌)入京后,即与李贞一相认续谱,而李寡言亦从贞一于长安,苦读待试,据臣所知,其二人颇有往来。”
李豫笑道:“今李长卫已是国家重臣,魏博节度,新科进士与其重名,不甚妥当。不如朕别赐此李寡言一名吧……”可是想了想,最终却还是作罢——我又懒得去翻赵郡李氏各房的族谱,倘若再有重名,反倒被人嘲笑天子没学问。再者说了,骤下赐名之诏,唯恐群臣误会自己有破格擢拔这李寡言之意啊。
于是大笔一挥,应准名单,即日放榜。随即退归内寝,正要去承香殿会独孤贵妃,步辇才到太液池畔,忽见一贵妇人挺着大肚子,道旁俯首相迎。
李豫急命停辇,一个箭步蹿将下来,伸手搀扶:“阿妹既有身孕,又何必常往宫中跑?小心动了胎气,柳驸马将责怪朕矣。”
那怀孕贵妇并非旁人,正是李豫最保爱的妹妹和政公主。当下和政公主笑谓乃兄:“我又不是初次有身,何必安居养胎啊?陛下不知,妇人头胎,如履鬼门关,半死半生,其二胎则三死七生……至于臣妹,今已第四胎矣,无伤。
“陛下不必在意柳潭,他又如何管束得了臣妹?我是担心陛下寂寞——萧国阿姊自从剺面而归,常深居念佛,不愿再亲近陛下;沈贵妃又从太子而居;则唯有臣妹不时入宫来与陛下说说话,或可解忧去烦矣。”
李豫心说我在宫中,并非没人可以说话啊,怎么你们全都不待见独孤氏吗?当她不存在?
不过独孤氏么,见面之后也不过款款柔情,家长里短罢了,左右天色还早,这若论朝中之事,还是跟自己这个妹子说说比较好——起码有我有去语,她有来言,不象独孤氏对政治毫无兴趣,更乏见识,只会哼哼哈哈。
于是笑道:“既如此,阿妹且陪朕在池畔走上几步吧——正当春令,百花盛放,可宽心胸。”顿了一顿,叹息道:“可惜,久不往东都矣,不能再赏洛阳牡丹。”
兄妹二人并肩而行,闲聊几句,李豫忽然间想起来了:“方才知贡举呈上两都春闱进士名册,朕方阅览,不由得大吃一惊……”
和政公主诧异地问道:“进士名册而已,何事能使天颜惊惑啊?”
“为的是长安分场第十一名,乃是朕与阿妹的熟人……”
就此将同名同姓,两个李汲之事一说,和政公主也不由掩口而笑:“昔日倒不曾听李长卫提起,竟然同宗之内,有此同名之人。但不知这一李汲,比那一李汲又如何?”
李豫抚掌恍然:“是啊,朕应当索要这一李汲的卷子来看。”随即莞尔:“倘若也是国家栋梁之才,将来两个李汲一文一武,并立朝堂,辅佐于朕,倒也是一段佳话了。”
和政公主提醒道:“陛下,便那一李汲,也是文臣啊!”
李豫笑道:“若比仆固怀恩,确实算是文臣——仆固老儿自归长安,反倒日渐发福,也不肯死——那一李汲的文采,恐怕还比不上郭司徒吧?”
“臣妹倒觉得,李长卫并不乏文采,只是不愿为骈俪时文罢了。且其昔日曾有诗……”
“‘锄禾日当午’嘛,朕知道的。格调确乎不低,发乎胸臆,伤怜小农之苦,然文辞平直,又不合律,说不上什么文采。”
和政公主笑道:“为何‘床前明月光’便是佳构,‘锄禾日当午’便无文采呢?其文辞、体例,实颇相似啊。”
李豫皱起眉头来仔细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摇头:“不同,不同。”
和政公主不打算就文学方面继续跟老哥研讨下去,趁机一转话锋:“提到李汲,臣妹不由得怀思长源先生,但不知先生今到何处……可已入了太和城,得见阁罗凤了么?”
李豫仰面向天,缓缓说道:“前月严武死,诸将或奏以郭英乂继之,或奏以王崇俊继之,长源先生方过,为之和解……”
剑南西川节度严武是在年初去世的,仅仅四十岁,消息传来,李豫颇感哀恸——严武去秋才刚反击吐蕃,攻克了当狗城和盐川城,朝野都对他寄予厚望,谁想到竟然壮年而殁。
安
史之乱以来,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