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利刃正中坚盾侧缘似的,盾虽未穿,却受猛力所击,自然而然地朝向一侧倾斜了过去。
武顺军的危局,很快报至李汲面前,李汲忙令两营生力军加入前阵,在中央战场对敌施压,同时遣使探问秦睿:“君可须救援否?”
秦睿勃然大怒:“救他娘的救!”一伸手,牙兵递上长矛,他牢牢抓住,大喝道:“本帅亲自上阵,去杀几个天雄贼,挽此颓势!”
节帅亲率精锐牙兵百骑驰来阵前,大大鼓舞了武顺军的士气,终于勉强稳住了阵脚。随即秦睿一马当先,驰突而出,直取敌军旗幡所在,长矛起处,天雄军骑兵纷纷落马,身前竟无一合之敌。
邢曹俊早过了不顾死生,身先士卒,以命博富贵的年岁啦,原本居于骑阵之中,泰然指挥,距离前线还有一箭多地呢,孰料秦睿马快人猛,眨眼间便到面前。随即一支硕大的矛头——都快赶上槊锋了——直刺而来,邢曹俊匆忙以手中骑矛相磕,“啪”的一声,各自弹开。
秦睿暗道此贼力气不小啊,本帅看起来瞄到了一条大鱼。邢曹俊却不由得心惊,心说你堂堂节度使,怎么亲至第一线呢?即便亲至第一线,也没理由只率少数骑兵直接杀入敌阵啊?不要命啦?我性命宝贵,可不能丧身于这般莽夫之手!
关键是他知道秦睿年轻,才刚三十出头,自己却已将近五旬了,即便一时较力,勉强能够磕开对方的长矛,激斗时间长了,气力肯定不足。于是一带马缰,稍稍避过一旁,任由亲卫层层涌上,封堵秦睿。
只是如此一来,锐气已竭,邢曹俊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后撤。
秦睿稳住了战线,得意洋洋返回自阵,还特意在兵卒面前大声呼喝:“儿郎们,本帅今日杀了多少贼将?”有牙兵会意,同样扯着嗓子喊:“秦帅威武,片刻之间,杀贼五十或不足,四十颇有余!”
其实吧,秦睿这一轮冲锋,亲手捅落马下的天雄骑兵撑死了也就十来个——所领百名牙兵,总不可能跟旁边儿干瞧着,把敌人全都放到节帅面前来吧——且多是普通骑卒,就没几个队长以上将校。
这场仗瞧着挺激烈,然因并无一方阵列崩溃,多半伤员都能救得回来,因而当场阵亡的数量并不高——当然啦,以这年月的医疗水平,重伤者即便被抬回营中,能够多熬上几天,也并不好说。
战至黄昏时分,局面稍稍对天雄军有利,已从战场的中线,将魏博军迫退了百余步。随即魏博营中金声鸣响,两支生力军左右突前,掩护主力徐徐后撤;几乎同时,田承嗣也命敲打铜铮……
两军各归营垒,计点战损,都不过一二百人而已。若照这样继续打下去,哪怕十天半个月的,谁都消耗得起啊,但对于田承嗣来说,他却等不起——谁知道昭义、河东两军何时抵达?
一旦对方援军到来,恐怕强弱之势便要瞬间逆转了。
虽说田承嗣既瞧不起昭义军,也瞧不起薛嵩,但河东兵可是劲旅,且多战马,哪怕辛云京只遣两三千劲骑来,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因此归营之后,不免脸色沉重。许士则问他:“适才战阵之上,魏博军已不能支,被迫鸣金,我若趁机追赶,可以直迫垒前,不知田帅因何下令撤兵啊?”
田承嗣尚未开口,邢曹俊在旁帮忙解释道:“敌军虽退,实力犹存,且我军并未做好夜战的准备,即便迫至垒前,也不能杀入垒中,白白损耗兵马,得不偿失啊。”
田承嗣双手握拳,在身前一擂,恨声道:“不想李汲这般难弄!”
王侑急忙劝慰道:“初日之战,敌军士气尚盛,使我方不能遽摧破之,此亦战阵之常,田帅不必忧虑。且待明日再战……”
田承嗣摇摇头:“明日战不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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