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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说我方才阵前那番言语,句句是实,我并非仅仅奉朝命想要立功而已,而是希望能够解决河北藩镇跋扈问题,使得朝廷再无内乱之忧,可以集中大部分人力、物力,重振国势,去御西蕃。
于是邢曹俊便道:“若李帅所言是实,则绝不可归镇,当急发兵遣将,继续北上,使田帅不能于下博立足,只得遁归武强。武强城防虽坚,奈何大军十去七八,士气也极低落,必不能守,田帅唯有束手就缚耳。则李帅将其押解长安,天雄一军可以俱归朝廷所有。”
旁边田乾真对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当然啦,就其本意,当然希望魏博军直抵武强城下了,则田承嗣要么自杀,要么被擒,押赴长安,那他就有机会代为天雄军节度使啦。倘若就此收兵罢去,完了田承嗣上一道谢罪表章,堕毁安史父子的祠堂,削兵割地,却还继续做一镇节度使,那有自己什么事儿啊?我这趟河北之行,不是白来了么?
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军连战疲惫,且信都消息尚未传来,倘若运路不畅,却直前顿兵于武强坚壁之下,岂不凶险?成德镇方聚兵于安平,若是趁机邀劫我后路,又如何处?”
邢曹俊摇头道:“昔日昭义军未至,魏博、武顺不过两万,不退漳南,而悍拒天雄军于此,都不怕成德插手,如今挟战胜之势,难道还会畏彼不成么?我料成德知晓战事结果,必不敢轻率妄动。至于运路不畅,今得两家营中,并衡水之粮,足资三月有余,难道还攻不下卒疲将怯的武强么?”
雷万春首先表示赞成,请令道:“末将请令先发,去取下博,直向武强!”
李汲沉吟少顷,微微一笑:“粮草实不足用啊……邢君云能资供三月,难道是忘记了天雄兵了么?”
昨夜之战,天雄军数万一时而溃,邢曹俊好不容易召聚起来一万多人,转眼间便又尽数交给魏博,当俘虏了。李汲的意思,这一万多俘虏也是要吃粮的,难道我一直饿着他们,或者尽数屠灭不成?若再生乱,我还敢继续朝东北方向进兵吗?
邢曹俊道:“李帅仁慈,罪将所部天雄军,愿为李帅作战。”
旁边田乾真、雷万春等人尽皆撇嘴,那意思:怎么可能信得过你啊?且即便李帅信你一人,也不可能信得过所有的俘虏哪。
果然李汲一摆手:“且都遣散了吧。”
下令让邢曹俊在俘虏中遴选老实可信的三百人,作为各军向导,其余的都发给三斗陈谷和价值三百的钱绢,命其自归本乡——战场上若再见到,定斩不饶!
他知道天雄军的来源,与魏博军相似——其实各镇皆然——绝大多数都是本乡本土之人,从而容易溃散——因为熟悉地理且有处可逃、可藏——却也容易重整。起码那些田承嗣用心栽培、训练的精锐,都跟魏博防军一样,是不惯务农的职业兵痞,即便一时跑散,最终还是要回来吃粮当兵的。那他若是就此收兵归去,田承嗣只要手头粮食勉强敷用,一扬旗,数月间仍是数万大军……
所以必须得把田承嗣给捉住,或者逼他自杀不可!
然而留着上万天雄军俘虏,必为祸患,既不敢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来看押。则与其存着这个心病,还不如放他们还乡呢,且给足了盘缠。
李汲这么做,用意有二:一,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如此示以恩德,冀州百姓即便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应该也不至于再跟田承嗣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吧?而那些俘虏有了吃食、用度,有可能多在乡下观望一段时间,不愿意即刻跑出来谋求复员。
其二,三斗陈谷和三百钱绢,数量不多,也就将够一家三五口十天的吃用,李汲自问还勉强出得起。但问题那分量可不轻啊——体格稍微弱点儿的,估计只能拖着走——则俘虏们扛着粮食、钱绢去了,舍得半道上撇下,再重新抄起兵器来骚扰自家的运路么?那种死心眼儿的浑人未必没有,但数量绝不会太多。
随即命雷万春率兵先行,去取下博,李汲则在衡水城内休歇兵卒,期以明朝,将继续挥旌北向。
但他难免悬挂信都的状况,好在黄昏时分,终于有信都哨骑探明了漳北形势,入城来请见,不仅告知途中遭遇往袭的天雄军,且通传了聂锋擒下秦睿之事。
根据哨骑所言,符璘所部四千天雄军,果然并未昼夜兼程,估计抵达信都城下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至于羊师古的骑兵能不能提前赶上,对方见了邢曹俊的书信,肯不肯撤退,那便难以预判了。只是已明确了聂锋并未弃城而走,且有固守信都之意,李汲稍稍放下些心来。
就连田乾真都说:“这聂锋确为忠勇之将,节帅看人不差。”
但聂锋竟然把秦睿给扣下了,此事大大出乎李汲的意料之外,不禁皱眉沉思——这不是扔给我一颗烫手的山芋么?终究那厮是友军啊,不是我的部下,即便战败先逃,即便差点儿坑死我,照道理来说,我都只有弹劾之权,而无处置之权。
别说秦睿了,虽然薛嵩没来,只命其长史薛崿领兵,倘若薛崿违了军令,
李汲也不便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