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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与田承嗣之间素不相得,反倒和昭义军薛嵩相交莫逆,尤其薛嵩常以钱绢、粮谷往恒、定等州易马,是李宝臣的大客户。
成德镇处在河北大平原的西北角上,背倚太行,境内物产相当丰富,其井陉、房山产铁,唐县有铁有铜,而且恒、定两州还是良马产地,山谷之间,牧者无数。但也正因为如此,成德镇的人均耕地数反倒是河北诸州中最为稀少的,粮食往往不敷支用——尤其是李宝臣还养了好几万的兵马——被迫要从外州购买。
但是用什么来跟人交易呢?周边的河东、幽州、天雄军,既不缺铁,也不缺马,即便缺铜吧,李宝臣并无铸钱技术,而诸镇也没有自造货币的打算……唯有南方的昭义军,虽亦富产铜、铁,境内却无足够的良马马场。
因此成德镇以马匹相交易,其军士身上之衣,口中之粮,则多半仰赖于昭义军,就此李宝臣与薛嵩常有书信往来,相互吹捧,表面上极其的融洽。而魏博同样富产粮谷——当然是相对而言——绢帛,同样欠缺好马,李汲就通过薛嵩与成德镇相货易,李宝臣对此也是颇为感激的。
可以这么说,唯昭义军可活成德兵,若再加上魏博,则可富成德兵。
由此朝廷颁诏,征讨天雄军,成德军将多半是乐于从命的,只是不解:“我成德毗邻冀州,为何朝廷不命我发兵,而要逾境召河东军来?”
李宝臣对此心知肚明:“因朝廷不信我也。”
随即解释,朝廷对于我等安史降将,自然是三分忌惮、三分疑虑,生怕咱们跟田承嗣暗通款曲。李汲、辛云京都是朝廷旧将,不必说了;薛嵩素来恭顺,倘若说燕赵藩镇中朝廷还能信任一人,那必是薛某无疑;至于武顺军,其力小弱,不过把秦睿绑上战车,以便为魏博打通运路罢了。
咱们成德,既得不到朝廷的信任,又兵强马壮,足以坏事,那朝廷怎敢诏命咱们出兵,参与讨伐啊?
“使河东军逾境往伐,恐亦有监控我等之意也。”
随即田承嗣的使者就到了,哓哓不休,逞其口舌,申以唇亡齿寒之意,请求成德发兵相助。李宝臣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再次召集诸将商议,他说:
“原本我等各安疆界,为朝廷守御河北,且监控幽州人马,朝廷可以致力于西事,相互间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好?偏偏诏令讨天雄军,则若田承嗣被灭,唯恐下一个便落到我成德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重将辛忠义道:“若朝廷无罪而伐天雄军,我等自不能从乱命。然田承嗣实悖逆,竟敢为安史父子造祠祭祀,此风若不铲息,朝廷威望何存?天下亦将大乱。此田氏之过,不愿河北安生,非朝廷诏令不正也。”
重将张彭老则道:“田某咎由自取,死亦合当,然恐连累我成德。正如李帅所言,朝廷唯信李汲、薛嵩,幽州悬远,等闲难伐,则既破天雄军,下一步必是武顺军,然后就轮到我成德了,岂可不未雨绸缪?”
卢俶笑笑:“朝廷疑忌我成德,有撤除意,本是情理之常——难道诸君坐在政事堂中,为圣人谋划,不会心生此念么?然而天高皇帝远,即便灭了田氏,朝廷亦难掌控河北,难道便我等知警,幽州,甚至于昭义军、武顺军,便不起兔死狐悲之念么?田氏悖逆无道,昭义、武顺肯从诏而伐,但我等不蹈其覆辙,朝廷只能命河东、魏博两军,又如何敢正眼以觑我成德?”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的结果是:一,咱们不能轻率抗命,去跟田逆捆绑在一起;二,趁此战乱之机,咱们也得多少捞取些利益才好;三,河东军入境,那太过凶险了,最好让他们别来……
于是李宝臣暗中作梗,导致了河东军未出井陉口,便即哗变;随即他聚集大军三万,交给辛忠义,要他觇看冀州局势,以定行止——
“倘若官军挫败,君便发兵,以为两家解斗为名,夺占几座冀州城池,隔绝双方,最好退去官军,示恩于田承嗣;而若官军得胜,可以代河东应诏为名,同样夺几座冀州城池,捞取些功劳回来。”
之所以授命辛忠义,一则此将持重,二则此将人如其名——丫忠义啊。相信有辛忠义领兵,绝对不会轻率地去援救田承嗣,终究李宝臣本人是比较厌恶田承嗣的,也不愿意在机会不到,实力不足时,便提前跟朝廷翻脸。
再等几年或有机会,如今大乱方息,我军士操练得还不够精锐,钱粮也不凑手,昭义、幽州两军又无同进共退的盟约,那怎敢轻易惹火烧身呢?除非官军大败,那还得防着田承嗣趁机扩大势力。
因此辛忠义假以秋操为名,聚兵安平县内,虽然听说官军未集,在漳北唯处守势,天雄军暂时夺占了上风,他也不肯妄动。一直要到漳北大胜的消息传来,辛忠义才对左右道:“田承嗣亡无日矣。然恐魏博独占其功,将来为我之患,我军当即南下,共伐田氏。若能先入武强,取得田某首级,朝廷必有厚赐;便不能得,武强府库,我当尽数取去。”
于是大军渡过滹沱水南下,消息传来,魏
博军将吏泰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