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谁才是真正的罗马人。
主位的巴西尔等王公贵族,多为亚美尼亚裔,祖祖辈辈没有到过罗马城。君士坦丁,妻子更是保加利亚皇族,佐伊公主的金发就来自这里。
客位的吉塞拉与众骑士,大多祖辈生活在罗马腹地,从罗马的崩溃,到查士丁尼再征服,再到7世纪的大衰退,罗马在意大利一退再退,主动放弃大片领土,他们从未离开过。
但几个世纪过去,似乎一切都有所不同。意大利的罗马文化,在不知不觉中重构、发展,重新适应现状。以至于人们已经不再将自己认为罗马的一员。
现在,主位才是罗马,客位都是蛮族。
见到巴西尔后,吉塞拉一时呆愣。她对巴西尔有许多想象,见到真人后,反倒没什么感觉。仿佛是被索菲天天骂骂咧咧的感染,巴西尔的光辉形象不知不觉早已消失。
“行礼啊!女士,女士?”陪睡官约翰急得满头大汗。
吉塞拉转头推了下自家的小儿子,道:“你已经是一个君王,要学会亲力亲为。”
贝伦卡直接被吓傻了。
一个几岁的小孩,他甚至不能理解君王是什么意思,看看吉塞拉,再看看巴西尔,站在原地咬着手指不知所措。泪,陡然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吉塞拉的眼神愈发不耐烦。
没用的人,去死就好,那没用的儿子呢?
就这个样子,怎么管理疆土?
巴西尔看到小孩这模样,也有所思考。
如果君士坦丁家最近的传闻不差的话,海伦娜似乎有保养玛利亚家小儿子的想法。
但贝伦卡的表现,让巴西尔突然有所领悟,一个几岁的孩子,他能保卫什么、理解什么?
现在的罗马,已经不可能再给继承者,如5岁的巴西尔一样的成长空间。有两位战神级的共治皇帝保驾护航,有长于权术的母亲庇护,有权阉掌控朝野,却又被他翻盘,有罗斯人这样的外力镇压叛军。
时代不同了。
巴西尔能嗅到那股风,尼基弗鲁斯与约翰的时代,保加利亚帝国崩溃,危险在千里外的叙利亚。如今的帝国,保加利亚复起,危险近在城外。
“无妨。”巴西尔宽仁的对陪睡官道:“你带他去母亲那里转转。吉塞拉女大公大可随我先在附近附近走一走。”
约翰领命,连忙与几个宦官拿些小玩具,逗弄贝伦卡去见老女皇。
吉塞拉没有阻止,巴西尔肯定不会拿母亲做借口,这是一个大国君王的尊严。
一番风波,众人的心弦扣的更紧。
“意大利的情势如何?斯波莱托公国还能撑住吗?海上可危险?需要你们披甲过境?”巴西尔一上来就连问了四个问题。而且都切中了当前的各种政治暗流。
吉塞拉自然往重里回答:“非常乱。波河南北、托斯卡纳,到处都是土匪党,除了我的土地,连维罗纳藩侯都在闹叛乱。海上的海盗比往年还要多,这次到希腊时,已经打退了十多群海盗进攻。”
巴西尔一边走,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吉塞拉不知道这个回答合不合巴西尔心意,但似乎他很感兴趣。
波河、托斯卡纳南北乱,那是一大群城邦集中在此;维罗纳藩侯叛乱,是因为它的主人拒绝偿付战败士兵的抚恤金。但伦巴第王国不乱,罗马附近也不乱。
走了几步,巴西尔突然停步,说:“拉文纳离你的国土,有多远?”
“30里。”
吉塞拉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巴西尔转身看向西,那是意大利。一个富庶、繁荣的土地,是帝国的龙兴之土,也是帝国一直苦求不得的他乡。
“我一直想让索菲去经略意大利。但他却对扩展更多的土地兴致缺缺,你觉得我们两人,谁更合理?”
这...
这简直是个炸弹问题。斯蒂芬尼娅的担忧提到了嗓子眼,君士坦丁与诸王公都感到心脏不太受控制。
皇帝公开问地方将领的情妇,我和他谁更合理,这不约等于他和那个将领,必须有一个被判错吗?
索菲的兵力在诸总督区里是最弱一档,但他抓着的铸币厂却让他成为最富裕的总督。一旦今天出什么幺蛾子,说不定就又是巴尔达斯再叛的结局。
吉塞拉的大脑也疯狂转动。
选巴西尔?还是索菲?
虽然斯蒂芬尼娅不停蛊惑,要投靠巴西尔,但看看巴西尔身边的王公贵族,吉塞拉认为还是在索菲身边更稳妥。
所以吉塞拉当即回答:“索菲更合理。您并未去过意大利。”
这下,斯蒂芬尼娅嗓子一紧,大脑发木,人直接昏死过去。
扑通倒地,把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
人群里,乌拉诺斯松口气,连忙喝道:“仆役呢?把这位女士带出去。”
“她是谁?”巴西尔这才注意到,这女人不像是单纯的女仆。
吉塞拉如实回答:“她是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