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柳那顶帐篷里的耿妈也想和儿子挨得近些,却不知沙柳怎么劝阻的,最终还是留在了较远的地方。
柯寻让那孩子躺在帐篷中间,自己和卫东在两边,他挨着帐篷门,伸手就能掀开两个帐篷的帐帘,看到牧怿然也在靠帐篷门的这一边。
时间还不到禁步的时候,依过去的经验来看,这个时间还没有什么危险,柯寻不想躺着,就坐起来,把两道帐帘掀在一边,和同样正盘膝坐着的牧怿然说话。
“你真信我的信仰之力能对抗那个怪物啊?”柯寻一手托着下巴,声音因为放低而显得轻哑,听起来倒像是带着几分对谁那天马行空的想象的纵容。
“你也不要以为,你就此就能高枕无忧,”牧怿然声音冷淡,“精神力和潜力一样,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爆发,也不是你想爆发就能爆发,可能要看机遇,可能要看运气,可能你终己一生,只有那么一次。”
“你可真坏,”柯寻叹气,“就是不肯给我一个爱的鼓励,说不定你一鼓励,我就能来个大爆发,并且能够持久坚|挺呢。”
卫东:“呵呵。”
柯寻:“闭嘴。”
秦赐:“小柯,爱与悲痛,是最能激发潜力的两个途径,你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那一款试一试。”
柯寻就看着牧怿然:“你看,爱可以激发潜力,医生说的。”
牧怿然冷冷盯他一眼:“痛也同样可以激发潜力,你要不要试一试。”
柯寻:“你看这个帐篷,它又大又圆,像不像个倒扣的碗?”
柯寻不过是随口换话题,没想到牧怿然的眸光却是突然一凝,起身就迈出了帐篷。
柯寻连忙跟出去,见他走到离帐篷十几步远的距离,回过身来盯着帐篷看。
“是吧,像碗吧。”柯寻说。
“也许这就是碗。”牧怿然丢下一句,转头回去了帐篷。
柯寻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跟去了牧怿然的帐篷,四个人满满当当地挤在里面,牧怿然仰着头,正向着帐顶细看。
“这些帐篷顶我也注意过,”秦赐说道,“上面是一些繁复的花纹,但因为年久褪色,大部分都看不太清楚了。小牧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沙柳提到过的头盖骨碗,确实是娑陀教某些派系的重要法器,”牧怿然边盯着帐篷边回答秦赐的话,“头盖骨下的脑,被认为蕴藏着人全部的灵魂力和生命力。某些派系里的大多数的神,都喜欢用头盖骨盛着新鲜的人脑食用,这样就可以占有人的灵魂和生命力。”
秦赐闻言一惊,连忙摸向帐篷,又仔细凑近了细看,半晌惊讶地道:“这帐篷……是用薄薄的人骨皮做的!难道这就是……”
“头盖骨?!”耿爸脸上的表情又是恶心又是厌恶。
“所以咱们这些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那东西的食物吧,”柯寻说,“帐篷是头盖骨碗,那咱们不就是碗里的食物吗,人脑人身都在里面了,要灵魂有灵魂,要生命力有生命力,还附带一副下水。”
“那咱们如果不在帐篷里待着,是不是就可以不成为那东西的食物了?”耿爸连忙说。
“显然不是,”柯寻说,“李紫翎死的时候也没有在帐篷里。”
耿爸黯然:“说得是,掉到碗外的食物一样可以捡起来吃掉。”
牧怿然没有注意几人的说话,始终在仔细辨别着帐篷顶上的花纹,可惜的是这些花纹实在模糊得厉害。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夜深,柯寻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帐篷,在靠近门帘处躺下。
侧着身,望着两帘之隔的对面,雪光投映下,牧怿然的侧颜曲线宛如峻秀静远的山峦,柯寻忍不住伸出手指,沿着他的影子在帐篷上勾勒。从额头开始,是个圆润的弧线,然后下沉,是微深的眼窝,上扬,高挑,是挺拔的鼻峰,再陡然下沉,指尖就停在了柔软的两弯小圆弧上。
忽见牧怿然动了动,连忙收回手,有点儿做贼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又欲盖弥彰地接了句话:“你们的帐篷里放祭品了吗?”
答话的却是秦赐:“没有,什么都没放,不过我看沙柳还是把所有的祭品都留下了。”
耿爸似乎才知道这事,不由暴怒:“她简直是要找死!她会害了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