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没有伤亡,”秦赐有些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但如果再这样来一晚,就不敢保证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牧怿然问他。
“大概刚到十二点的时候,”秦赐说,“突然之间,我们身上大部分的感官都消失了。”
“啥意思?”卫东其实听得明白,但有些难以置信。
“听觉,触觉,嗅觉,视觉,味觉,”秦赐鼻息微微重了一下,“就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在口鼻和气管里出入,这种感觉就像是窒息——虽然其实仍然有空气供你吸入,但你感觉不到,你只会觉得你已经窒息了,心理上的恐惧会让你的生理产生应激反应,从而就像真的窒息一样痛苦。”
A试验室的四个人听得一阵沉默。
虽然噪音的痛苦已经很难忍受了,但想想B试验室的几个人遭受到的窒息和失感的折磨,又觉得自己几人好像比对方幸运一丁点。
秦赐似乎知道四人在想什么,不由又笑了笑:“你们以为只是窒息就很难熬了吗,其实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失去了触觉、视觉、嗅觉、味觉和听觉之后,那种滋味比死还要难过。在绝对静寂没有任何声音的0分贝环境里,你看不到,感觉不到,闻不到,可能……人漂浮在无垠的黑洞里,永远死不了,永远活不成,就是这种感觉吧。”
卫东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连忙摆手:“秦医生秦医生,求别再说了,我快吓吐了,我这儿还正虚着呢。”
秦赐笑了笑,果然不再多言,转头看了眼还在房间里瘫着的同组的另三人,和牧怿然几人道:“先让他们缓缓吧,咱们去看看另外两个试验室的人。”
牧怿然点头,秦赐就先向着C试验室走去。
柯寻看了眼他有些疲惫的背影,偏身悄悄伏上牧怿然肩头,凑到耳边想要说话,牧怿然习惯性地想要偏头拉开些距离,却又不知怎么,没有再动作,任由柯寻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在耳际。
“你觉不觉得,秦医生的状态有点儿奇怪。”柯寻用极小的声音说。
牧怿然微微点了点头,这么一动,耳廓不小心蹭到了柯寻的嘴唇。
柯寻把身子正回来正常走路,眼睛望着秦赐。
牧怿然沉默了半晌,终于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才怎么没有惯例地嫌弃我啊但这话我怎么可能说出口呢大佬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为什么今天一早醒来就各种不正常啊你这样让我心里很没底啊你对我到底是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啊天啦噜这种时候我竟然在想这种事我一定是傻缺吧是吧是吧是吧。
柯寻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
牧怿然:“……”是问你在想什么,不是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经历,让他产生了一点遗留的负面反应。”牧怿然把话题带回秦赐的身上,也尽量压低着声音。
柯寻:“嗯。”
牧怿然:“这似乎是一种感觉剥夺实验。”
柯寻:“嗯。”
牧怿然:“……你在听么?”
柯寻:“嗯。”
牧怿然:“……听到了什么?”
柯寻:“嗯。”
牧怿然:“……”
秦赐敲了敲C区试验室的门,半天也没有人来开,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了不好的预感。
由于进不去门,只好先转向D区试验室。
D区试验室里,只有蔡晓燕一个人,她也被认为,是最有可能会在昨晚丧命的第一个可怜倒霉人。
敲响了房门,门却很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正是一脸茫然和后怕的蔡晓燕,见着众人站在面前,这才如同解脱了一般扑出来,不管不顾地抱住离她最近的人,呜呜地痛哭起来。
卫东勉强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免得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扑倒在地,拍了拍蔡晓燕的肩头,劝慰了几句:“别哭啦,这不没事儿吗,能活下来就好,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进入D区试验室内检查了一遍,发现和昨天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牧怿然便问向蔡晓燕:“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蔡晓燕哑着嗓子:“我听见有人开门走进来……还有人在说话,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我太害怕了……后来吓晕了过去,醒过来没多久你们就来了……”
众人再次对视了一阵。
这种情况显然有些许出乎意料。本以为落了单的人反而活下来,而对面C区试验室的人却没有一丝动静。
这幅画,比想象中还要诡谲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