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怿然轻轻一笑:“不只是秦医生,目前的你就已经有了不妥。”
“嗯?”
“你不觉得你的称谓有些怪吗?”牧怿然抱起自己的手臂,“你已经很久没有把秦赐称为秦医生了。”
的确,柯寻平常是管秦赐叫秦哥的,偶尔也会戏谑称其老秦,秦医生这个称呼——除了牧怿然之外,没什么人这样正正规规地称呼了。
柯寻却觉得这件事很好解释:“毕竟只有在这幅画里,秦赐才真正作为一个医生存在着啊,以前在现实世界里我也没见过他作为医生的样子,之前的几幅画,他并没有机会拿手术刀——只有这幅画,他才真正展示了作为外科医生的一面。”
“看来秦赐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牧怿然说,“他已经很自然地将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
柯寻似有所悟:“难道是兽的缘故?”
柯寻想起罗维所说的秦赐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若真的幻化为体内的兽,会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凶猛的?隐忍的?大象无形般的?
“正是因为秦赐的变化,才让我感觉到了这个城市的可怕。”牧怿然拉住柯寻的手,两个人的手指都是冰凉的,便都企图用温热的手掌握住对方的指尖,两人并没有探索太久就做到了,两只手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互嵌。
如果光与影也能形成如此坦率的包容,或许就能够解开心城的谜题了。
“今晚必须得和秦医生……秦赐好好谈谈,”柯寻越发担忧起秦赐来,“兽太可怕,掌握着宿主的命门。”
有时候,面对面的对决并不可怕,即使力量悬殊,说不定也能够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在明敌在暗也并不可怕,只要有一方沉得住气,就总能迫使对方露出蛛丝马迹;最可怕的,恐怕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走出这座深山,永远都不识庐山真面目。
“对,今晚必须要开个会,”牧怿然望着走在前面的罗维,深锁的眉头慢慢展开,快走两步追上了对方,“今天一直有个事想问你,但都被其他事情耽误了——今天我们都见了不少人,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医院里,额头上有红色痕迹的大概占多少比例?”
罗维放慢了步子,露出一个苦笑:“牧先生,你终于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
“你曾经提醒过我?”牧怿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记着一些奇怪的时间点,“是在食堂午饭的时候?有两次?还是今天下午在等候手术的时候?有三次?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午手术的时候,但我还没想到记录。”
罗维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我有一种在寂寞山谷里呐喊了一整天,终于在黄昏时分得到回应的感觉。”
“抱歉,我只是午饭的时候,发觉和你的交流总会有一个短暂的空白,但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就暗暗在纸上记下了这几个时间点。”
“感谢你的睿智。”罗维不由得笑了起来,“刚才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主动和你们说起过两回了,但大家都无动于衷。关于这个城市的其他人,有红色痕迹的人大概占总人数的30%左右,我想他们自己应该并不知道。”
牧怿然点点头:“毕竟在这个城市,只有死去的人才能被专业仪器测出体内兽的位置。”
牧怿然忍不住又打量了罗维一会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实在是有些残忍。”
“没关系,反正我这个人也不好热闹。”罗维自我宽慰。
牧怿然继续说道:“我在纸上一共点了5个时间点,也就是说有过5次我们无法沟通到的话,如果你单方面提出,我们就永远听不到;除非我们灵光一现自己想出来,这才能够得到你的回答 。”
“是这么个意思,说得我像个神仙似的……”罗维难得开了个玩笑。
“除去刚才的问题,另外的三个时间点,你是想说什么?”牧怿然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罗维一时也不知先从哪个说起,目光又落在前面的萧琴仙身上:“就说那个女人吧,她昨晚抽了很多的烟,但今天却一根烟都没见她抽——我认为这不符合常理,烟瘾大的人是忍不了这么久的。”
牧怿然似乎陷入了思考,目光望向长街的远处:“我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就扉页的事情好好聊一聊,今晚起码得把这个先弄清楚。”
“好吧,”罗维欲哭无泪,“那就先别提抽烟的事儿了。”
“目前只有两个女生看过这本书,我认为苏本心更靠谱些。”
“是吧,我也觉得爱抽烟的女人不靠谱。”罗维使劲把话题往那上面引。
牧怿然突然看了看罗维,从手中的警察制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笔,在纸上记下:1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