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也说道:“其实,长亭不是学坏了……而是为了埋葬她爹,同时也为了给她娘治病,这才……”
“你说她叫什么?”华霁秋有些敏感地问道。
“长亭,”秀才叹了口气,“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就叫这个名字。”
后来大概也没有改名字,只是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本名,只唤她作癞蛤.蟆。
“赶紧把她撵下车去吧!”翠菊紧紧掩住鼻子,避免自己闻到长亭身上那些烂疮的味儿,“难道你们想跟这个癞蛤.蟆在车上一直待着?”
“癞蛤.蟆”长亭终于开口了:“疯子追我,要砍死我呢。”
“你那些毒疮的脏水儿说不定能把武疯子的刀给化了!你快滚下去吧!”翠菊言语恶毒地咒骂着。
长亭不再做声,低头默默坐在那里。
车还是没有走。
“难道,车在等那个疯子吗?”罗勏小声问华霁秋。
华霁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希望他赶紧上来,马上就11:00了,咱们快等不起了。”
“……”
“对不起,小罗,我也很想对你说出我的判断,但一车人在这儿,我生怕说破了什么,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损失。”华霁秋的表情很是抱歉。
“那没事儿,华馆长,只要你能判断正确,跟我说不说都无所谓。”罗勏这样说着,但心里知道,之前四次停车,上来了四拨人,都被华霁秋准确判断出了应该留下的乘客。
“咣当——”一声响,车门居然被外力顶开了。
所有的乘客都慌张地向里面挤,因为首先进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巨大的砍刀。
刀的主人是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壮汉:“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你杀你杀你!”
“……”罗勏简直又惊恐又无语。
华霁秋也被这把大砍刀吓住了,此刻声音略略颤抖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肆意杀人?”
“我是武状元!我是天下第一武状元!我是天下第一!我是第一我是第一我是第一!”武疯子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敢问武状元姓甚名谁?”华霁秋壮起胆子继续问道。
罗勏死死盯着这个两眼直直的武疯子,感觉对方可能会回答——我叫武状元我叫武状元我叫武状元……
武疯子歪着脑袋直愣愣地看了会儿华霁秋:“我元重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
“请问是哪个重字?”华霁秋继续问。
武疯子翻着眼睛看华霁秋:“因我天生瞳孔为双,故得名重华!”
华霁秋听了这句话,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再惧怕武疯子元重华手里的那把大砍刀,此刻走向了车厢正中心的位置。
车厢里的其他人都静悄悄的,不知道华霁秋即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翠菊见华霁秋盯着自己夫妻二人,率先恳求道:“车大人,车大人!您行行好,千万别把我们夫妻扔出去啊!”
罗勏:车大人?
华霁秋认真解释道:“大家不必焦急,刚才大家逃命似的来到车上,就是为了躲避武疯子,而且大家对长亭的皮肤病症也有所忌讳。这样,我们把武状元和长亭留在车上,其余人便可放心回家了。”
众人愣了愣,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建议。
车上其他老乘客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又实在忌惮这位拥有决定权的“车大人”,此刻脸色虽都不好看,但都不作声。
那位秀才突然说道:“车大人行行好吧,我们已经被暴风雪弄得家毁人亡了,村子已经快被雪埋住了!我们此行都是去逃荒逃命的,路上遇到了武疯子,我们这才受了伤……请留下我们吧,我们不嫌长亭,也不嫌武疯子!我们愿意跟他们共处一室!”
秀才几句话说下来,罗勏都不知该怎样回绝了。
华霁秋没说什么,站起来走到长亭身边,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而是伸手推开了车门:“请六位村民下车吧,这辆车并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六个人慢慢站起身来,满脸都写着绝望。
罗勏实在于心不忍,根本不敢和这六个人对视。
但此时华霁秋的决定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如同一道不可抗拒的“圣旨”,那六个人最终含怨而去。
车门终于关上了。
车又飞快地向前跑去。
这次的判断正确。
罗勏看了看华霁秋:“下一步怎么办?按你之前的说法,现在人已经齐了。”
“我也不知道剧情会是怎样的走势,但关于选人的事,我该做的都做了。”华霁秋回答。
车子向前飞跑了一阵子,车内的人只觉得似乎越来越暖和,小风推开了车窗:“天啊!你们快看啊,桃花开了,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