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沐尧很快就买回了粥,历雪宁打开粥盒子搅拌了了会儿让它不那么烫,才弯腰一点一点把粥盒子推到床下。
纪沐尧看到后也懂了状况。
整整一个下午,林时茶还在床下睡了一觉,到了晚上才勉强从床下出来,她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大胆起来,这是个好兆头,让其他几个人感到高兴,南寻在晚上也到了医院,他跟医生交谈了很久。
晚上八点钟,林时茶要去洗手间小解,历雪宁陪着她,她就在洗手台哪里站着等待林时茶,林时茶上完厕所出来,正好就撞见了一个要进去隔间的女人,她烫着卷发,妆容精致,见林时茶穿着病号服神情奇怪,眼睛很尖的就看出了什么,立马问:“你也是抑郁症患者吗?”
林时茶脸色稍微变了一点,历雪宁忙走过去,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林时茶回答了,“你说
什么。”她语气很慢,其实并不像是没听懂那女人的话,只是单纯反问了一句。
女人笑着抚了一下自己的卷发,“其实你有什么可郁闷的呢?生活的确是不公平的,但有人比你更加不幸啊,你必须要面对生活,走出房间跑跑步,不要再自怨自怜,你就会变得很坚强了,你会没事儿的,毕竟每个人都在积极地面对生活,为什么你不能呢?”
历雪宁脸都白了,她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那女人一巴掌,气急败坏的大骂她:“你在瞎说什么啊!!有病啊你!你以为你是在助人为乐吗?你知不知道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啊!”
那些话是不能说的啊,但是那女人几乎每句话都踩到了那个毒点上。
抑郁症患者难道不知道自己需要面对生活的灾难吗?只是她们每天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和病魔作斗争,这样说只会让她们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好,会让他们产生浓厚的挫败感。
她们有什么可郁闷的?
郁郁症难道还是她们自己愿意需选择的吗?不是这样的啊,它只是那样一种悲伤的事情集合在一起凝聚而成的,有时候它就那样出现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每个人都在积极地面对生活,你为什么不能?
这句话更是一把刀子,直戳抑郁症患者们的心脏,不要以为这样的话能安慰或者激励他们,只会让她们更加的丧,更加的有自杀倾向而已。
女人被历雪宁一巴掌打的险些摔倒,扶着门恼羞成怒的回头,“你才有病吧!哦,我安慰人都不让安慰啊!”
历雪宁还想骂她什么,但想到了林时茶,连忙紧张的去看她,“茶茶……其实,其实……”她看到林时茶垂着的手捏了起来,却又放开,手指微微动了动,她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像极了失去了风筝线牵引的风筝,在空旷的天空摇摇晃晃,没有目标,没有航线。
而后,她扯了扯唇角,忽的抬起手捂着脑袋,眼神也一瞬间尖锐起来,
“好没用啊……”
“诶?”历雪宁呆住。
“好没用啊好没用啊好没用啊……”林时茶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语速越来越快,她一把狠狠推开历雪宁。
“茶茶,你、你别这样,我们都可以——”
“滚啊!你好烦!”她的眼睛充满了阴沉,像不见天日的昏暗的黑夜,语气里夹杂的满满都是厌恶和憎恨,这是她第一次将情绪表达的这般饱满和真实。
历雪宁上前想要抱住林时茶,再次被推开,她指甲很尖锐,挣扎途中弄伤了历雪宁的脸,但她没有在意,历雪宁瞪了一眼那个女人:“看你办的好事。”
那女人讪讪然,很快就走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逞完能就溜之大吉。
林时茶情绪在这一刻多变而迅速,一会儿暴怒,一会儿又立马瑟缩起来,但她的疯狂和厌恶是毫不掩饰的,弄伤历雪宁之后,她好似怔愣了片刻,忽然笑了,她越笑越大声,然后恶毒的诅咒:“你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她又神经病似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我,为什么都说是我,我没有放火,我也不是怪物,我也没有自怨自怜。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难道我不愿意积极地面对生活吗!!”她一直在重复‘为什么’这句话,语气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茶茶!!!”
画面定格,历雪宁伸出手拼尽全力朝那边赶,窗口处,是一个黑发少女双手按在窗台上,往外翻过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