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大桌子上,郑芝燕摊开了一副简易的九连山地形图,示意刚刚过来的阎应元、罗超、以及黑熊三个人坐下,开口道:“黑熊大哥,相比之下您也算是九连山的地头蛇了,论起对此处的了解,相信军中无人比你更甚,敢问这九连山的天险,可有破解之法?”
黑熊倒也直接,拿过地图一看,嗤笑一声就给扔一边了:“这破地图,太糙,一点用都没有。”
阎应元皱眉道:“这地图乃是临走的时候张部堂所赠,有所纰漏也是在所难免,但总比没有强一些吧,熊兄既然不用地图,还请跟我们分说分说,如何排兵布阵。”
黑熊颇有些玩味地瞥了一眼阎应元,然后哈的一笑,又跟阎应元抱拳示意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九连山天险,称九十九险关,根本就绕不过去,莫说打仗了,平常出来一趟我们自己都觉得费力,加起来共有一十八处关口,多的关口一两千人,少的则只有七八十人,但无一不是险要,以九肚山为核心,外围共有七座大营,每营都有两千多精锐将士,而且就算是把十八处关口和七座大营都给灭了,人家往山窝窝里一钻,你也根本就找不着他们。”
罗超咧嘴道:“如此说来,这一仗岂不是没法打了么?我看这样,咱们象征性的打两天,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就行了,还是赶紧赶去泉州,看看龙爷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吧。”
郑芝燕皱眉道:“不结结实实的打一仗,如何能跟朝廷交代,再说四哥要这九连山,本也有大用处。”
黑熊一听郑家要九连山有用,登时就来了精神,毕竟他的地盘就在附近,甚至于他严格算起来也可以算作九连山群寇之一,连忙问道:“四爷要九连山有用?怎么用,如何用?”
“四哥的意思是,将九连山当做一个根据地经营起来,那些还在宁波衣食无着的难民,都可以接来此处居住,毕竟那船厂用不了多少工人,我宝岛有一种荷兰豆,四哥特意留了许多,这种东西可以种在山上,足以供给灾民食用,甚至可能还会有一些结余,加之此处靠海,我郑家接济起来也方便,更有宝丰银矿在此,四哥也想顺势给吞了。”
黑熊和罗超闻言自然大喜,只有阎应元却忍不住皱眉道:“拢灾民藏于深山,又侵吞抢占银矿?四爷此举不怕恶了朝廷么?朝廷如何还能容得下郑家?”
“四哥的原话是说,朝廷容得下要容,容不下也得容,这次是朝廷先阴郑家在先,害得大哥于荷兰人仓促作战,四哥稀里糊涂受一场牢狱之灾,若是此战大哥海战能胜,以后我郑家就不会再像原来那么给朝廷面子了,若是打输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四哥与大哥两人皆已孤注一掷,你若是知道四哥在辽东干什么,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阎应元吓了一跳,整个人就是一惊:“四爷不是在解锦州之围,以图借朝廷的登州水师一用么?”
郑芝燕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反而把话题重新拉回,道:“还是说说如何攻山的事吧,黑熊,你说。”
黑熊哈哈一笑:“若是郑家有意经营此地,那事情就简单了,说到底这九连山上都不过就是一些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真正扯旗造反的只有陈万一人,其本部嫡系只有两万余兵马,数月前瑞金一战,被秦良玉打得大败,只领少数残部逃走,其威信早已经不复往昔,虽还占着九肚山却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盟主性质,这九连山现在盘踞着的,倒是大多都与我老黑类似,听调不听宣的主。”
郑芝燕笑道:“如此说来,黑大哥的意思是招抚为主了?”
“不错,这天下好汉,谁不知郑家四爷义薄云天,而且从来都不亏待兄弟,这就连山中大大小小的好汉提及四爷谁人不竖起大拇指夸赞?那陈万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如何能跟四爷六爷相提并论?六爷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兵不血刃,拿下这九关七寨!然后再合众家之力,合攻九肚山。”
郑芝燕闻言高兴的直拍桌子,想不到这名声二字居然如此好用,难怪四哥为此不惜一掷数百万两。
“好!就这么办了!只要能弃暗投明,价钱好商量!”
阎应元闻言又忍不住皱眉了,他这一会功夫已经皱眉好几次了:“六爷,陈万毕竟是公开造反,攻打县城屠戮官吏,甚至还曾经‘威震岭南’,非是一般的小毛贼可比,收编一点他的部众也就罢了,若是这般大规模的招降他的麾下部众,恐怕是与朝廷的政策相左,难免引来猜忌呀。”
郑芝燕满乎地大手一挥道:“无事,四哥说,宝丰银矿在东林党的手里,朝廷一文钱都收不上来,落到我们手里,每年还能缴他个三五十万两的税,朝廷就算是赔了面子也能赚了里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顿了顿郑芝燕又道:“这是四哥的意思。”
黑熊见状眼珠微微一转,就道:“六爷,我老黑向来嘴笨,跟着六爷的时日尚短,害怕难以描述四爷六爷之仁德,不知六爷可否把罗超兄弟借给我老黑用一下,一块去劝降诸位当家?”
郑芝燕一愣,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罗超一眼,“老罗,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