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荷兰人的欧式城堡里,郑家几兄弟非常不协调的在大花园里造了个大戏台,找了几个会唱闽剧的戏班子,赶鸭子上架就给驾上去了,兄弟四人齐齐地翘起二郎腿,人手一支雪茄,桌上每人放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都是城堡酒窖里珍藏的。
反正那场面中不中洋不洋的,以后世的眼光看来极其的别扭,可郑芝鹏却也乐在其中,虽然他骨子里一个川蜀人对闽戏毫无兴趣,加之宝岛这地方临时矮子里拔将军硬凑的戏班子,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那咿咿呀呀在他听来简直就跟噪音差不多,却依然听的是摇头晃脑,嘴咧的都合不上。
郑芝鹏回过头,看到身边坐着的普特曼斯,笑着端起了酒杯,口中道:“郑家和贵公司的友谊长存,干杯。”
普特曼斯的脸都绿了,尤其是他们白种人上脸之后贼明显,跟二次元世界里的卡通人物似的。
然而普特曼斯这人,白白顶了个舰队司令的名头,却并不是毫无本事的,打仗虽然不行,但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郑芝龙亲口说过,这是个商业头脑他之下的天才,放到后世一定是那种特牛的大企业家。
所以普特曼斯这人其实是十分拎得清轻重的,知道此时不但寄人篱下,而且郑家与东印度公司以后这生意该做还得做,便也硬着头皮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口中道:“友谊地久天长,四爷以后若有机会去巴达维亚做客,我一定安排最棒的荷兰女子服侍您,一定让您宾至如归。”
“谢谢。”
郑芝鹏对这货的识相很满意,相比之下,之前郑芝鹏敬他的副官酒,他副官还把杯子给摔了,若不是郑芝鹏脾气好,换了三哥郑芝豹早就揍他了。
“我和大哥商量过了,以后我们跟贵公司的贸易,还是希望能和你进行对接,毕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跟你合作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很愉快。”
“哦,上帝啊,这是我的荣幸,只是我的军队全军覆没,我作为舰队的最高长官,必须要为此负责,所以非常遗憾,我恐怕不能服务了。”
“可是在荷兰人中,我们兄弟最信任的人却只有你,如果我和我大哥想巴达维亚方面提出要求,会不会……”
“多谢您的好意,我的撤职,已经不是总督所能管得了的了,这么惨重的损失,我必须要对董事会负责,而董事会则必须对股东和全荷兰人民负责。”
“那真是太遗憾了,但愿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恐怕不会了,此战战败,固然是因为四爷和龙爷手段高明,但我的愚蠢,也占了很大的原因,回国向董事会交代之后,我应该就会饮弹自尽,这才是我应得的下场。”
郑芝鹏闻言愣了一下,就连郑芝龙也停下了跟郑芝虎的窃窃耳语,并朝戏台伸出手,示意他们停下。
“普兄,你回国之后要殉国?”
“是的龙爷,宝岛这几年,承蒙您的关照了。”
郑芝龙不解地皱眉道:“既然一定要死,为什么不死在宝岛,死在我手上呢?这样好歹算是战死,我想,这样您在您的国家中应该受到尊敬吧。”
普特曼斯脸色更绿了几分,却苦笑道:“我必须先活着向董事会述职才行,全公司上下只有我对宝岛和大明了解最深,我需要向我的后继者交接工作,并影响公司对郑家的态度。在我看来,贵我两家虽然此次闹了不愉快,但如果从长远来看,我们还是要合作大于争斗的。”
说着,普特曼斯神色复杂的瞅了一眼尤自气呼呼的自己的副官,叹息一声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回国代替我向董事会进言的就会是他,他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军人,我真后悔在战争中没有及时听取他的建议,但同时,这件事如果真的交给他去做,我相信他一定会把事情搞砸的,公司高层只会对郑家抱有更大的仇视和敌意,这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我们公司,都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公司,我愿意在放弃我生命的同时,承担一份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耻辱。”
郑芝鹏闻言不禁感叹道:“想不到普兄一介洋人,尚且如此忠义,有这样的担当,郑某佩服,佩服。”说着还不自觉的就瞅了郑芝龙一眼。
郑芝龙也颇有感触,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兄弟,你说你就这么走了,哥哥我这心里呀~”然后他特娘的还掉了两滴眼泪。“咱哥俩毕竟相识一场,啥都不说了,我送你一件礼物,我从内陆最好的棺材王铺子里订了一个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本想着这仗要是打输了就自己用了,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
普特曼斯一脸懵逼,握着郑芝龙的手,笑容渐渐僵硬,也不知说啥是好。
郑芝龙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自言自语道:“你比我高一截呀,我那棺材可能放不下你,不过没事而,你回国死的时候,稍微弯着点腿,就够用了。”
普特曼斯尴尬之后哈哈一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道:“好,那我就谢过龙爷的好意了,棺材我收下。”
顿了顿又道:“真是多谢龙爷了,可怜我虽然经商多年,攒下的钱财却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