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
将军府马厩的棚顶,被积雪盖了厚厚一层,几根木头苦苦的撑着,发出“咯吱”的声音。不远处的门房内,传来小厮们酒足饭饱后酣睡的呼噜声。
月黑夜,杀人时。
赵嬷嬷肥硕的身子被几根麻绳五花大绑着,身子瑟瑟缩缩的直往马厩里那一堆干草中钻。她当的是上差,是郑夫人的陪嫁亲信,吃穿用度不知比这将军府不得宠的主子好到哪儿去,哪里吃过这般苦楚。
“啪,啪!”
明晃晃的刀刃,一下一下拍在她脸上。
黑夜中,一双如同狐狸一样鬼魅的双眼,正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沐霓!”赵嬷嬷一见来人,恨得要活活咬死她一样,“老娘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贱人陷害的,夫人步摇上的那颗月瞳宝石分明就是你偷的,夫人一定饶不了你,一定会活剐了你这个小贱人!”
白沐霓微微一笑,匕首的刃尖缓缓的从赵嬷嬷脸上划过。
是,偷了那月瞳宝石的的确不是赵嬷嬷,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白沐霓,可她却此刻却闲然自若的玩着手中那把匕首,颇有兴致。
“啊!”一身凄厉的惨叫,如同杀猪一样,猛地,白沐霓狠狠的将匕首刺入了赵嬷嬷的脸。“三个月前,你诬陷小弟偷了帐房里的银子,还让爹爹亲手砍了他一根手指,这是你欠小弟的。”
手中的锦帕,缓缓的擦试着匕首的血迹。
赵嬷嬷痛的快要晕死过去,几乎像看着鬼一样,恐惧的看着白沐霓。
不,这根本不是三小姐。
那个唯唯诺诺的白沐霓,大声呵斥几句也会吓得直哭的草包,根本不可能会这样的手黑心狠!
“接下来这一刀,就该还我的了!”白沐霓的嘴角,缓缓勾起几分凉薄的冷笑,眸子依旧沉静如水。
思绪,缓若潮水……
“淹死她,不过就是个庶出的贱种,夫人想要她死,她就得死!”
那日碧波池上,赵嬷嬷肥硕的身子歪在一旁,指挥着几个小厮,死死的将白沐霓的头按在水里。
“不,不!”她拼了命的挣扎,冰冷的湖水却一点一点夺去了她的意识。
“贱种!”赵嬷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人事不省的白沐霓身上,捂着手帕一脸嫌恶亲自验看了一下,确认断了气,才一指身后的几个小厮,道,“扔进池子里喂鱼虾吧,替夫人省点麻烦。”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白沐霓居然会被意外路过的大皇子楚霖救起,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将军府二小姐。
“不,不要杀我!”赵嬷嬷瑟缩在一角,满眼的畏惧,“都是夫人指使的,是夫人!”
“不着急,这一笔笔债,会慢慢还的!”白沐霓手中的匕首,缓缓的靠近赵嬷嬷的喉咙,语气多了几分玩味,“可惜啊,你这辈子跟错了主子,为了一颗价值万两的月瞳宝石,郑夫人甚至都不顾多年的主仆情将你捆绑至此,不然我怎么有今天这么好的下手机会呢?”
她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顺着赵嬷嬷的喉管切了下去。
动作干净,利落。
这一条命,是赵嬷嬷欠了她的!
抬头看了看这将军府的天空,暗黑的长夜,恍若永远到不了尽头。庶出两个字,却注定了她和小弟在这将军府只能卑微得如同蝼蚁一样活着,甚至在郑夫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
杀人的感觉,并不好。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有让自己变成一头噬血的饿狼,去一口一口咬死那些想要了她和小弟性命的人,她能活,才能护住自己的亲人活!
“姐!”白沐安刚刚站在廊下望风,小步跑了过来。终归还是个孩子,看见赵嬷嬷的尸体,脸色微变。
“怕了么?小弟。”白沐霓遮挡住他的双眼。
她的手,脏了,却并不希望让这孩子和自己一样。
“不,姐姐!”白沐安紧紧的咬着嘴唇,“我不会怕,也不该怕,那年的暴风雪比今天还大,赵嬷嬷奉了郑夫人的令将我们姐弟关在柴房里,不给吃的,不给喝的,是姐姐咬破了指尖的血喂给我,才让我活了下来,姐姐,应该是我来保护你!”
这样的回答,颇感意外。
她看着尚未满十岁的小弟,早已没有应有的稚气,这些年他和自己在夹缝中生存,一次次逃过郑夫人的设计构陷,已然不易。
“今日的事,不许再提,这府中恨极了赵嬷嬷的人大有人在,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白沐霓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白沐安身上,纵然知道他的嘴严,也不免多叮嘱了几句。
小手,挽在手心。
一如他们来时,走的是将军府后院一条偏僻的小路,回去也没有人发现。
“姐姐,那个月瞳宝石你是怎么偷的?”白沐云忍不住问道,小孩子,终归沉不住气,“那宝石是郑夫人替大姐姐准备的生辰之礼,听说花了不少银子,否则郑夫人也不会一气之下将赵嬷嬷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