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从来都不是郑夫人一手遮天。
爹不疼,娘不管,小弟如今被关在柴房命悬一线,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们姐弟的死活。如今这府中,除了大公子的宠妾赵姬,恐怕再无人和郑夫人分庭抗礼。
白沐霓除掉吴管家之时,早已打定了主意,卑微如她,连下人都敢肆意凌辱,唯有借力打力,才能让小弟和她获得一席生存之机。
流月阁。
白沐霓一身粗布钗裙,站在门前,脏兮兮的脸蛋儿,被树枝、石头划烂的衣裳,恍若和这个繁华富丽,雕梁画栋的流月阁,格格不入。
她不会走。
纵使站上几天几夜,站到自己晕倒,她也必须要见到赵姬一面,这是小弟和她的一线生机。
“我家夫人说了,三小姐一身穷酸气,为了避免冲撞了她腹中的小公子,三小姐若不自行离开,就让几个家丁将三小姐抬走!”
赵姬身边的小丫鬟走出来,嫌恶的挥了挥手帕。
瞧瞧,庶出的小姐连她一个丫鬟都不如,头发凌乱,粗布蔽履,不仅仅赵姬,就连她一个丫鬟也怕沾染了这分穷酸的味道。
整整一夜了!
白沐霓缓缓抬头,动了动有些发僵的双腿,站了一夜,毕竟有些不舒服。
她淡漠的眼光,缓缓的扫了一眼流月阁,如今赵姬备受她那位大哥白沐融的疼爱,又怀上了将军府的孙子,身份地位直追郑夫人。
这流月阁中的摆设,熏香,无一不是上品,连赵姬最宠的那条小巴狗,穿的也是锦缎绫罗。
是的!
她和她的小弟,连一条狗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了。
“听闻赵姬姐姐自怀孕以来身体不适,大夫们开的方子也没能好好调理,我却有一方,可助赵姬姐姐安胎!”
“就你?”小丫鬟眉头一皱,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沐霓,显然有些不信。
“若你去通报了,赵姬姐姐能够保住腹中胎儿,你也算立了大功一件,那个时候你的主子自然会赏你。”
小丫鬟起初有些迟疑,但却又觉得白沐霓说的在理,连忙转身进去通报。
白沐霓缓缓打量着四周,这流月阁处于将军府一旺温泉之后,冬暖夏凉,还是早些年大公子白沐融的起居之所。浓郁的合欢花香,流光溢彩的雕梁画栋,价值万金的陈设古董,奢侈得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这样的地方,根本不是白沐霓能够踏足的。
记忆中曾有过这样的片段。
那一年,小弟白沐安听说赵姬养了一条藏獒,偷偷的跑到流月阁去瞧瞧,谁知那藏獒生性凶残,竟然闯出了笼子。
那畜生追着小弟在院子里,而赵姬却歪在窗前,颇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宠物是如何将小弟当成猎物一样捕捉,若非小弟灵机一动爬到了树上,恐怕不会活到现在。
人命,就是这么卑贱。
白沐霓和白木安受尽了冷眼,受尽了欺凌。
等了许久,小丫鬟终于来传话,赵姬有请。
白沐霓第一次以这座上宾的身份,踏入流月阁。
“赵姬姐姐!”白沐霓微微福身,算是见礼了。站了一夜的双腿,僵硬得厉害。
她不怕疼,不怕羞辱,只要小弟能活,她甚至愿意一直站下去,直到双腿残废。
“嗯!”慵懒的声音,似透着无限的疲惫,赵姬的脸色并不好,自从怀孕以来,安胎的药没少服用,可却一日一日更加疲惫。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孩子的重要。
“你懂医?”赵姬打量了一眼穿得破破烂烂的白沐霓,显然有些不信。
白沐霓并不多说,只走到那小炉子上炖着的安胎药前,掀开盖子,用小金勺舀出一小块的药渣。
“这里面,比李太医开的安胎药,多了一味藏红花,赵姬姐姐若是不信,尽可以去外面另找一个大夫验证!”
“藏红花?”
这等打胎的药物,竟然一日一日小剂量的掺杂在她的药汤里。
赵姬的脸色忽变,本显得一副柔柔弱弱的脸蛋儿,瞬间暗沉了几分,一双杏眼微微眯起,如同一只毒蛇,发出噬血的气息。
她知道,今时今日的白沐霓,不敢骗自己。
究竟是谁,居然想要了她孩子的性命,想要了她的荣华富贵?
“啪!”
手中的药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查,给我查!”赵姬怒道,“就从大公子身边那几个新来的姬妾查起,去搜她们的房间,搜出藏红花来一律就地杖毙!”
“夫人!”婢女们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愣着干什么,另外派人将大公子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赵姬一双美目,尽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那些婢女还未退下,白沐霓却忽地打断了。
“府中除了那人,谁敢在赵姬姐姐的药汤里下藏红花,谁敢要了这将军府未来继承人的性命?”白沐霓适时的提醒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