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一男子正拽着一名女子的衣襟,口中不断地咒骂,似乎在抢夺什么东西,傍边一无助的小女孩嚎啕大哭,路人都是冷眼旁观,不置一词,甚至有兴趣的路人窃窃私语,人家家务事管不得。
逗一笔看那女子窘迫焦急的样子,断定此事不简单,何况那男子眼神里透着凶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恨不得生吞了母女两,怒从心头起,最看不得以大欺小,看样子又是个欺男霸女的刁民。
“住手!”
那女子护着女儿,拧不过男子,见有外人连声喝骂,顿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救命!救命啊!”
“你谁啊?在此多管闲事。”男子见逗一笔是个文弱书生,粗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一个干体力活的庄稼人还能怂?
“大胆刁民,当街拉扯,成何体统。”
男子看到逗一笔后面时时刻刻跟着两人穿军服的,感到不妙,有可能是个当官的,顿时慌了神,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驳:“自家家务事,你也要管?”
逗一笔眼尖,一下就抓住男子露怯的眼神,心下明了,封建社会一向以官为尊,知县更是对治下民众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向来平民畏惧县官,心道:小样儿,还治不了你。当即摆出威严,喝道:“对本县不敬,来人,掌嘴十下。”
等了半晌,也没人上前掌嘴,两个兵丁只负责监视逗一笔,可不听调遣,逗一笔回头一看,大牛还在摊位前搬挪东西,大吼道:“大牛!过来,上去掌嘴。”
大牛勤快,一下就上去,脱掉他那常年不洗的臭鞋,就要往男子脸上扇。
男子慌神,眼看着小山似的大牛气势汹汹冲过来,肯定打不过:“我所犯何罪?你有什么权力打人?”
“这位是知县大人!你说有没有权利?”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男子理直气壮,看戏的人竟没认出来指责。
“家务事?本县先不谈你的家务事,就你藐视上官一项,先罚再说,给我打。”
逗一笔本就看不惯他的恶劣行径,有心杀杀他的锐气。
大牛一把将其死死按在地上,鞋板连忙扇了起来。
大牛的鞋实在难闻,逗一笔本就离得远,居然也闻到一股恶臭,赶紧退后几步,掩住口鼻。
逗一笔上前扶起那母女,细心问道:“这男子是何人?”
女子显然吓坏了,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在,支支吾吾道:“民女是莲花乡李翠,他是我家男人的表弟张贵军,我家男人被抓了壮丁,已经多年没回家,民女最近听老乡说,我那可怜的丈夫早在一年前就死在战场上了,民妇无奈,只得将其葬个衣冠冢,可是自从葬礼那天,此人联合多人在民妇家中吃喝拿要,死赖着不走,民妇没办法,只得悄悄将家中值些银钱的东西典当,以求换个地方过安生日子,不料被其撞见,故此来抢夺。”
逗一笔明了,这是旧习俗中令人深恶痛绝的吃绝户,旧社会重男轻女,男子是一家顶梁柱,认为女子是外嫁的人,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假使一家男主死亡,而他没了留下男丁,就被视为断种无后,财产不外流,宗族亲友会上他家将其财产瓜分殆尽,目的就是将女丁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所以像李翠这种情况会被视为正常伦理,一般亲朋好友是不会出面帮助,甚至会心安理得,助纣为孽。
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战乱年代,男子无端亡故,女子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甚至有的男子得胜归来,发现由于长时间不归,造成亲友产生他已亡故的错觉,从而吃绝户逼死老婆女儿走投无路,双双投井的惨状。
不知什么时候,穆师爷也跑到跟前来:“大人,这个不好管啊!毕竟人家家务事。”
家务事?
逗一笔哪能容忍这些劣习,虽说这个年代的人习以为常,但是让他撞见了,家务事也要管定了。
“你不知道啊!大人,这张家是莲花乡大户,著名乡绅,此事应该是由他来管,你要是动了手,以后不好说话。”
“说什么话?大人我看不惯,看不惯就要严惩,总不能因为前怕狼后怕虎,啥事后不管吧?”逗一笔小算盘打的细着呢,这些买卖搞定,拿银子跑路了,他张家面子在大,也甩不大自个儿的头上,谁惹他,他就揍谁。
说到买卖,他一个激灵:“你咋跑这儿来了?摊位没人看着,东西等会都被人拿光。”
“人都看您老人家断案来着,谁还看书画?”
逗一笔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蒙了,路人已经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自己俨然成了焦点,大概是好久没看到县官大老爷断案。
既然这样,一不做二不休,当一天的知县,就敲一下钟,反正武昌那边完事,就该移风易俗,启发民智,自己就做个先行者,也好惊醒惊醒这帮榆木脑袋。
这时,大牛掌嘴完毕,拧着软坨坨的张贵军扔到逗一笔面前,说道:“大人,打完十下了。”
逗一笔直了直腰板,喝道:“方才民妇李翠状告你强闯私家,吃喝拿要,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