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枪从何而来?”
张小强见知县大人问道枪,心道不妙,这枪只为军人,这一点他还是知晓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扯淡:“这是我们屯里铁匠打的。√”
逗一笔啪地一声,把那张临时凑的破桌子敲得直晃:“放屁!当本官不识枪,这分明是汉阳铁厂造的官枪,你是不是从前线私自潜逃的逃兵?”
逗一笔一针见血,张小强惊慌之下,说话哆哆嗦嗦:“不……不是。”
逗一笔猜道张小强打死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是逃兵,按照军规,逃兵判死!
逗一笔见其紧紧捂着包裹,猜道八九不离十了:“来人查包裹?”
那包裹极其破烂,大牛随意一抖,哗啦啦调出来数件造型精美的器物,更有玲珑剔透的玉扳指。
逗一笔眼睛一亮,骂道:“说!这些哪儿来?”
“我…我自己家的!”
“还在企图戏弄本官,看你穿着破破烂烂,怎会有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从实招来,这些赃物从哪儿偷来的?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
“我生来节俭……”
逗一笔没等他把话说完,呵斥道:“巧言狡辩,来人将其扣押,待日后向军队核实其身份。若为逃兵,再行处置。”
那人见知县要扣押财物,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可不能就这么打水漂,顿时狗急跳墙,端起汉阳造,威胁道:“你们谁赶上前来?”
被临时雇佣的五人无一人敢动,生怕张小强情急之下,擦枪走火,岂不是白白搞丢了性命。
逗一笔心知其胆怯,有正规军在场,他不敢开枪。更何况长途跋涉这么长的路程,恐怕早就没子弹了,他当兵多时,难道不知道开枪之前要拉枪栓?枪膛中有子弹的可能性很小,骂道:“还敢造反?”
张小强眼见着被包围,居然吓不退这个文弱知县,绝望至极,难道拼死拼活给别人做了嫁衣:“你平白无故强行扣押良民,还有没有王法?”
逗一笔道:“王法?无缘无故携带财宝,非偷即抢,本官最厌恶土匪,遇到土匪绝不留情。倘若你为战场下来的,也算死里逃生,本官念你不易,给你一个出路,你留下枪和一件财物当做买路钱,就可以放你走,往后你是本县安居,还是北上,本官概不干涉!”
逗一笔如此打一棒子,在给个糖吃,即能赚钱,还能不让其记仇报复,更是给后面观看的人当中一个提醒,只要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从前线而来,交完买路钱,立马变成良民,总好过畏畏缩缩被抓住。
那人黑头土脸,赶路多时,已是饥肠辘辘。逗一笔的条件对他来说十分优厚,反正他打算买田置地过快活日子,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一件器物的买路钱对他来说绰绰有余,更的是本来非法的赃物堂而皇之地变成合理之物,可以光明正大的挥霍财物,当即答应。
逗一笔此举亦是无奈,世道混乱,无力清缴,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兵油子。
张小强出生贫困,目不识丁,更不识这些古董宝器的价值,看上去都是一样的精美,随意拿出玉扳指上交。
逗一笔看不懂这个值多少钱,怕是假货,给穆师爷掌眼后,确认可以换了几百两,随放其进城。
这一招杀一儆百十分有效,随后人群中自觉走出多人,交完买路钱,扛着沉甸甸的包裹喜笑颜开地离去。
逗一笔看着直摇头,前线战场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贫民受灾,直接家破人亡,这些包裹之中装的不是钱财,都是一条条不值钱的命。
“大人!这招真是神了,这不一会儿,就捞着了好多件价值不菲的器物。”穆师爷清点了成果,一一登记在册。
逗一笔嘱咐道:“这帮人只知抢夺,不知古董到底值多少钱,等会你掌眼的时候,故意将一些价值高的说低一些,挑一些价值高的收起来。”
“得令!”
逗一笔回过头去,查看一下缴获的枪械,清一水的汉阳造,就是少了点。那些兵痞子路上嫌弃枪械太显眼,直接给扔了,所以只有五六把的样子。
大牛挑了一把扛在肩上,觉得倍有面子,干起活来格外起劲:“没想到俺大牛有一天也能扛上这种金疙瘩!”
逗一笔乐了,笑道:“这算啥?大人我以后给你换。”
“谢大人!”
天色不早,已往这个时候入城的人渐渐稀疏,由于他们七个人要慢慢排查人,导致城门前排上了老长的队。
逗一笔扫了一眼人群,忽然见到一个另类,亦是浑身破烂,面容颓废,身上的枪耷拉在肩上,一脸衰样儿,但是他手上没有包裹,不像是逃兵。
“站住!”
逗一笔出于好奇,还是叫住了他。
谁知那人神经高度紧张,在逗一笔吼叫之下,犹似吓破了胆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自个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大人饶命!小人没钱。他们在前线动作快,抢了一堆好东西,小人手慢,没捞着。求大人放过小人一跳贱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