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嗣冲为保安全,大费周章地搞了替身前来探路,在宋至理一番胡搅蛮缠之下,却不想马失前蹄,以为场中已然安全没有刺客,这才贸然现身。√
本就决心鱼死网破的刺客,顿时喜出望外,时来运转,没想到倪嗣冲自个儿前来送死,恰好兵队的目光全部被突然而至的倪嗣冲吸引,他悄然动作,手慢慢挪移到腰间。
宋至理脑壳都快爆炸,倪嗣冲大意了,这个老家伙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难道他认为自己的亲兵卫队控制了全场,就万无一失?
宋至理一心不让刺客的枪声在场中响起,为此事绞尽了脑汁,甚至不惜主动开枪警告。这下倒好,倪嗣冲自己送上虎口。
只要枪声一响,不管倪嗣冲是死是活,在场的人怕是都不能幸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这帮人大多亡命,敢出来搞革命,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只要能将对手一枪毙命,他自身甘愿杀身成仁,博得一番美名。
阻止这帮刺客的方法已经行不通!
形势急转而下!
倪嗣冲茫然无知,乐呵地向宋至理走来:“宋知县大才,若有意为我效劳……”
砰!
火舌迸溅,倪嗣冲面部陡然僵硬,随即老脸痛苦地皱在一起,捂在胸口的指缝间渗出一大摊子鲜血。
“大人!”
仆役前仆后继地蜂拥而上,试图抬起已经昏迷不醒的倪嗣冲,事发突然,副官半响没反应过来,在场兵队呆立当场。
看守杂役的士兵眼见着离他们最近的刺客,堂而皇之地将倪嗣冲打死,慌张乱枪击出,那无名刺客身上瞬间爆出数道血花,颓然倒地,一动不动。
士兵不解气,兀自将毫无生息的尸体连补数枪。
一不留神!不明就里的乡绅名士误以为兵队大开杀戒,惊慌之中,嘶声呐喊:“杀人啦!”
场顿时乱成一团,狼奔豕突,有人眼尖,趁着局势大乱,连忙推到附近的士兵,夺路狂飙。
副官狰狞地扯开嘴角,吼道:“都他妈的造反,打,给我打!”
枪声大作,爆裂地震地耳朵嗡嗡,流弹四处飞溅,大牛拥着宋至理连忙闪到一侧墙角,场中绝望地呼喊此起彼伏。
没多久,只余零星地几声急促的呜咽哀嚎,热闹的大场面陡转死寂。
宋至理眉头紧锁,连忙走了出来,梨园宽阔的门前,入眼处猩红血液渗入土壤,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死尸。
副官面无表情,叫道:“这些乱民,死有余辜!刺杀倪大人,罪不可恕!”
宋至理最不想看到的最终还是发生了,恐怕逃出去的只有寥寥数人,这些无辜民众成了牺牲品,最先热情地给倪嗣冲进献礼品的老头因腿脚稍慢,也倒在血泊中。
副官面带笑意,他很满意。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宋至理只能淡淡地注视着副官,放任他得意地笑,敢怒不敢言。
耳边传来几声低呼,似在叫救命,还有幸存者?宋至理循声望去,附近的士兵最先发现,不待宋至理说话,连忙补上一枪。
行动迅速且熟练,显然干过很多次,这是要斩草除根!
宋至理大怒,骂道:“他娘的!你敢当着我的面乱杀无辜。”
“哎!宋知县不能这么说,那人浑身血污,手脚都被乱民踩断,留着他也是废人,我行行好,了结了他的痛苦,省得给他的家人添麻烦。”
副官淡然一笑,残暴的嘴脸显而易见。
还好他对自己县官的身份有所忌惮,不然可能连自己也不能幸免。
宋至理走到那无名刺客身旁,无数子弹将他的身体打的血肉模糊,面貌已经无法辨认,和他一块的杂役受了牵连,亦不能幸免,尽皆倒地而亡,无一活口。
倪嗣冲那边,他查看一番,倪嗣冲已经生气全无,仆役们甚至已经放弃寻找郎中救治倪嗣冲。
宋至理有些纳闷,倪嗣冲明明是十几年后死于精神分裂,后世相关典籍如此记载,而他竟然真的被刺身亡,还是死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他不信,看来真的改变了历史。
“将军保护倪大人不利!还造了如此大的杀孽!本官不知如何为你辩护?”
除了无辜死难的民众,场中看上去最大的输家是这个副官,倪嗣冲暴死,他难逃失职之责,上头追究起来,他怕是要锒铛入狱了。
宋至理刻意提点他,他可以为副官作证,这次重大事故是革命党精心策划,倪嗣冲本人疏忽所致,或多或少可为他减轻罪责,以防副官被逼上绝路,连自己也一块收拾了。
但是宋至理想不通,副官貌似短视至极,完全没想到此间关键,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些兴奋。
“这就不用麻烦你宋知县了,自有本官为他作证。”
宋至理一惊,说话的人声音实在出人意料,很熟悉,他环顾了一圈,倪嗣冲依旧在原地躺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死透了,是谁在说话?
轿子微动,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