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市的商事主体数量比巅峰时期剩下不到一半,可食店还很兴旺。”小夏说,“从火车站到咱们的办公室有15公里,沿途有42个餐馆的门店。有11个是近两个月新开的。有一个招牌特别逗……”
“小夏,”这次是俞一雯打断了他,“刚才我们的火车是停了四站么?”
“不!三站。经过五个车站,我们的车只停其中三个。沿途有26个村庄,7个工厂,老旧的比较多。离开南山站的时候,离站5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新建的工厂,虽然建了一半,但是看外形应该是干法水泥厂。我见过干法水泥厂,见过几个,样子都差不多。那样的水泥厂适合建在水源和石灰石矿非常地方。3年前我在福建……”
“小夏。你知道自己的脑子患有疾病么?”
夏迎春有些慌张:“抱歉,俞小姐。我以后说话会尽量简短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雯说,“我听说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叫做超忆症。”
“没错。俞医生,我11岁的时候诊断出来的。我能记得自己第一个生日时蛋糕和蜡烛的样子,还有那天我穿的新衣服,我说的可是1岁生日。小学时的课文我现在还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我是神童,其实我是生病了。我能把亲身经历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每一件事能具体到一个细节。我能不假思索地记起随便什么时间的什么事情,人们穿着什么、吃着什么、站在哪里。甚至我看过的报纸上的新闻和。这些玩意儿就像放电影似的,不停的放啊放啊。有时候我还能想起来……”
“真羡慕你,”马可惊呼,“不知道怎么才能得这种病。能不能记得请50年前的事情?我想我需要100年的记忆力,那得多大的脑袋才装得下。要是我……”
“你要是知道他有多痛苦就不会羡慕了。”一雯说。
“非常痛苦,马可先生。正常人可以不记得今天看到的广告牌,但会深刻的记得跟爱人的第一次约会。而我的大脑把它们当成同样的事情,不作强调,包括的细节和情感。有时我今天该吃什么药,我必须翻阅生命中的每一次吃药的情景,思考困难,不断重复,几乎发疯。有时候我还会想起来,我记得我曾经在某一天记起来我记得的一件事情。也许有一天,我还会记起今天我这一次记起我记得我曾经在某一天有人问我时我记起来我记得的……”
“那你不要去记住它不就好啦?”
“没有用的,”一雯说,“那是不自主的,发生在潜意识中的自动记忆过程。这种疾病极为罕见,据说全世界也不过十数人。就记住某件事来说,小夏会错吧工作记忆作为长期记忆存储,却不予编码。而就回忆这一过程来说。马可,你是想不起来;小夏,你是忘不掉。”
“小夏。我们俩算异病相怜么?”
“马可先生,您是失忆么?我听K先生说……”
“对,忘得一干二净。”
“小夏,”一雯说,“你先试试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我的问题。你在火车上闭目养神,是阻止信息的输入么?”
小夏点点头。
“你回忆每年今天有趣的事,是用情绪覆盖法来减轻痛苦负值么?”
小夏点点头。
“把想到的事全说出来既是纾解压力,也是让别人立即打断,而停止自动的回忆过程么?”
小夏点点头。
“除了点头摇头,我还有个方法你可以试试。你可以把自己要说的话当成是自己问别人的问题。通常你问别人问题的时候,预期要得到的答案会相对孤立一些。你甚至可以直接用问题来对话。”
“像这样?”
“差不多。”
“我是不是该告诉你们,我们快到了?”
“很好。你可以试试不说出问题,直接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的,到了。”
“就是这样。”
4
第18天。
马可醒来的时候满身大汗。他刚刚梦到了城市的街景,但景物很模糊。他没有夏迎春超忆症,辨不出那些街道是冰城的还是北星的。他跟一雯在街道上走着。一雯在前面,背对着他。牛仔裤、灰色毛衣和反毛皮靴。马紧赶几步,想走在一雯的身边。可一雯始终在自己前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慢点走快点走都没有用,都没有区别。马可大声的喊,可是一雯完全听不到。这时身后有个声音“我在你后面……回来……我在你后面……回来……”。马可猛回头,一雯原来就在自己身后,穿着黑纱连衣裙,上面点缀着飘落的雪花。她在向他招手。马可转回身迎上去。可是一雯退了回去,还是追不上……
他喘着粗气,下床,扶着墙来到窗前,月亮藏乌云身后。天还没亮。
马可在浴室冲净臭汗,热水让他感到舒适,感到存在。他在镜子前擦干自己。半个多月的时间,只长出了5毫米的头发,目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