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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天。
灵魂总有目标,否则就不是灵魂而是幽魂。然而当你完成了一个,你就需要下一个,这就是人们总说的‘活着需要意义’。
马可记得在几本书上看到过这些,它们都用不同方式说着这种话。马可曾试着去定义自己的意义,还有目标、梦想、追求,但他发现每个说的出来的结果都值得怀疑。
有些书里还教你永远别去想‘如果怎样怎样,我就不会怎样’,说这种句式是悲观的归因方法,不利于身心健康。这反倒提醒了马可:‘如果没进别墅洪运奎会怎样,如果没来北星市自己会怎样,如果没有回溯会在多少年前死掉。’
幸福和痛苦就像明和暗,永远相互依存,没了一个另一个也不再有意义。这是另一本书上说的。马可看着一雯的朋友——林思思,那个市立医院的神经外科医师,想要把她跟那些书里的标签对上。
‘我们永远都会更加的努力,向更难的那个目标发起挑战,并且同时感受着它们所带来的痛苦和幸福,从而让灵魂在那条路上,不断升华。’
马可觉得这一段最合适。
马可在医院守了一整天。他无聊的时候就思考人的职业。保安、律师、医生、警察,还有奇特的水果猎人。他想通过想象去体会拥有一个职业是一种什么:‘他们需要多少时间来训练自己?他们需要什么样的特质?人们对他们有什么刻板印象?他们会希望换一个人生么?’
林思思是个神经外科医师。精明、干练,忙碌,但仍不惜花费时间和金钱来打扮自己。这个职业需要她练就高超的技术,在情感上又不能太过敏感。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难,女人多愁善感,而她必须铁石心肠。
在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斗中成功跟失败一样多。她会看到很多悲惨的故事,她必须经得住这些考验。这就是为什么女性神经外科医师非常罕见。她成功了,她当上了主治医师,她让男性医生臣服在她面前。
但她的追求更高,她要让死神臣服在她面前。她有感情,但是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马可觉得自己能够领会这份工作的部分,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胜任。如果自己离开半生公司,选择一个普通的工作的话,林思思的这份工作看起来难度太高了。
刚见到洪运奎时,久经阵仗的林思思也着实吓了一跳。干瘪的脸,松弛的皮肤,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把他弄成了这样。外科仪器检查后,基本排除了肿瘤、外伤、脑出血等可能。但是神经损伤非常明显,她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但不知道这些原因又是缘何而起。即便俞一雯跟她解释过,洪运奎找到的幸福的捷径。当幸福来的太容易,洪运奎一点点滑落地狱。灵魂的美酒,地狱的魔铃。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如果她肯像自己求证的话,’马可想,‘也只能叫她自己去尝尝那种神奇的水果。’
林思思举着片子,借着走廊的灯光再次确认。
“一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受到的神经损伤将是综合原因造成的。”
林思思看完将片子递给一雯:“你看看吧,强行让自己长时间处于睡眠状态,不仅没有脑活动不足,反而表现出用脑过度。”她指着其中一张片子,“随着他多次入睡和醒来,脑髓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雯一张一张检查着片子,她问:“还有多大希望?”
林思思想了想说:“这是来自多方面的综合损伤。看起来很严重,但属于非完全损伤。”
“那就是说,他可以康复?”
“理论上可以完全康复,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一雯!我已经帮不上什么了,内科医生已经接手,得看看他怎么说。但是依我看,这种情况只能靠病人自己了。”
马可站在她们旁边,虽然没听懂她们说的那些名词,但他明白最后一句的意思。马可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里内科医生围着洪运奎忙的满头大汗。
“谢谢你!昨晚一直麻烦你到现在。”一雯将诊断资料递给旁边的护士。护士打开门把那些片子送到病房里。
“不必见外。不论什么时间,什么事情,我都乐意帮忙。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再打给我,今天我会在这睡。”林思思看了看一雯又看看她身后的马可。她凑到一雯的耳边:“你们复合了?”说完没等一雯回答,一脸坏笑转身走了。
一雯满脸通红,她瞄了一眼马可,打开门闪身到病房里,去协助内科医师诊察。
马可不知道林思思跟一雯说了什么。他觉得林思思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认识自己,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见过她。马可透过玻璃又看了看病房里的状况,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在走廊找了条长椅坐下。
他说:“小夏、大海。这里我跟一雯守着就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小夏没动,也没回答。他靠在在走廊对面墙根儿那默默的站着,时不时的看看楼梯口。
熊亮海嗯了一声。他站在窗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院子。“老板,”他说,“你来看看外面。”
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