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疑问?”K说。
“俞一雯也知道这些事么?”
“知道的不多。她只是你的医生。”
“我加速回溯的结果是什么,这真的没人知道么?”
K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没人知道。”
马可推门下车。
“保持联系。”K说。
“我会让小夏经常向你汇报的。”
K浅浅一笑。车开走了。
2
马可没有上楼。
他在酒店大堂等人到齐后向大家他宣布:明早9点整,在他的房间开碰头。
众人散去,马可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他感觉从来没这么累过。事情好像有了结果,又好像没有,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灵魂的美酒,想起在别墅里做过的那些梦。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马可反复复习着那些梦境,尤其是有一雯的那些:
‘没有水果不知道还能不能梦到一雯,那个温柔可爱的一雯。’
他更新了梦境中的一部分记忆,主要是拥抱的感觉,现实中和想象里拥抱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又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女儿,她长的很像她妈妈。他突然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叫她柯蓝呢?他姓马,至少目前姓马,之前不知道。然后他咯咯咯的笑了。
‘做梦而已,何必认真。’
‘等等!柯蓝?’
他突然想到,K的名字叫柯匹,也姓柯,这个姓可不常见。他想着想着想不出个头绪,就开始数百家姓。接着他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容易干扰自己回忆美梦的状态。要是一会儿梦不到一雯,就得不偿失了。
他突然感到一阵空虚。那种看似真实却为虚幻的,充其量就是糖精水,虽然甜美,但是没有营养。马可又有点不太确定,玛雅人因水果而灭亡的理论实在虚无缥缈,未必是真。但他提醒自己应当小心谨慎,他想起每次梦醒后都会意犹未尽,接着立即会陷入失落。难怪洪先生会沉迷,玛雅人叫它地狱的魔铃也实在是贴切,它为人摇铃指引地狱的路径。快乐是一种,不可能只是享用,而不去挖掘。在梦中工作毫无难度的快乐,那是作弊。现实中虽然艰难,却酣畅淋漓。有一种征服的快感。
他睡着了。他没有梦到一雯,而是梦到他在大草原上狩猎。东追一气西打一枪,总是打不着。一气之下,他跑到动物园,用水枪对着笼子里的狮子一通发泄。然后他想到一个道理:猎杀一只雄狮,跟在死了的雄狮头上开两枪,根本不是一回事。‘美则美矣,了却未了’
等他醒来,其他的都忘了,只记得那条道理。
3
安德回到研究所一直工作到很晚。
他保存了数据,收拾了随身东西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实验室的时候,他发现实验室里亮着灯。他推门进去,看到有人还在加班。
“季博士。怎么还不回去?”
一个老人回过身,看到了安德:“是安博士啊。下午检测的时候发现发酵罐和杀菌工作台有些故障,就快修好了。”
安德点点头:“不要太辛苦了。明天上午休息半天,睡个懒觉。”
“好的,谢谢啦。”
安德离开实验室,坐电梯来到停车场取车。在大门口接受完检查,他开着车子离开,转了弯上大路。他看见一个人靠着一辆越野车站在转弯处。那人看上去邋邋遢遢,过于宽大的夹克衫和过短的裤子很不协调,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拎了个酒瓶,看起来是个老人又不是特别的老。那人看着安德的车开近,转弯,离去。
安德上了大路,开了一段儿。他在后视镜里再次看到了那辆越野车。他没有开向家的方向,而是转到南城兜了一圈,那辆越野车始终跟在后面。安德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盒,摸了摸,掏出一支枪,在大腿上蹭开上机匣,确定里面有子弹然后拍在腰间。
他转了两个弯,过了一个红绿灯之后左转向下开进了一个桥洞下面。那里看上去是个死胡同,很少人知道在桥下的左侧有个很窄的人行道。安德的车很小,刚好能够通过,他在城里找到了几个这样的地方,专门准备对付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把车从人行道开上上去,回到桥上掉个头再开回来。果然,那辆越野车进了桥洞,看无路可走正在倒车。安德开过去,恰好堵在了那人的退路上。他让发动机保持工作,开门下车,掏出手枪对着越野车的驾驶位,走到近前用枪托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下降,一股味道扑面而来,烟味混合着酒气,还有些垃圾站的腐坏的味道。车里面那人有些胖,头发乱蓬蓬,胡子拉碴,而且此时还在啃着炸鸡腿。
“下车!”安德退了几步,枪仍对准那个不是老人的老人。
那人推开门,缓缓的走下来,又啃了一口才扔掉鸡腿举起双手。
“安博士,你懂得开枪?”那人说。
安德听那人这么说一定是没调查过自己了,略微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