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68天，库斯科。

拥有地堡的人通常都在躲避着什么。拉莫斯如此，傅先生也是如此。南美半生公司的大楼只有两层，马可一行人所坐的电梯直通往地下。电梯没有按钮，不显示楼层，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地下多深，电梯门开了。傅先生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马可带着熊亮海和俞一雯走出电梯厢。傅先生朝他们摆摆手：“我在房间等你，我的助手会代你来。”马可点点头。电梯门关闭，傅先生大概还要再向下降很深的距离。

三个人沿着昏暗的走廊进去，玻璃门向两边自动滑开，早有人在里面等候。两个守卫指引他们大厅，那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得多，阴冷的。一雯打了个寒颤。

守卫带他们另一个房间，终于，他们看到了夏迎春。小夏迎过来，“患得……他……”小夏哽咽着。

“我知道了。”马可没有让小夏说下去。

小夏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缩着肩搓着手。“马可先生，我是傅先生的助理，我姓贾。我负责带你们进去。”

马可点点头。

守卫留在门口。贾助理引着众人来到一扇铁门前。他扭动闸阀，拉开铁门，走了进去。更加寒冷的空气从里面涌出来，夹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那气味刺鼻，但马可并没觉得厌恶。在他脑中有一些类似的画面闪现在眼前，那些画面夹杂着相同的气味，只有画面没有故事。但马可能够体会到，那些画面都代表着伤感，代表冰冷。

马可走进去。他感觉自己的脚很沉，那房间的距离很远。马可希望那距离能更远一些。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气息，而是他害怕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比普通人经历过更多这种事，但他内心的惊慌失措却仍与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诺大的房间摆放着两张床，床上放着绿色的尸袋。马可鼻子一酸，脑子一片空白。

贾助理伸手去拉尸袋的拉链，马可伸手拦住他。“我来！”

随着拉链慢慢的拉开，尸袋里漏出了林患得毫无血色的脸。患得没穿衣服，身体微微发蓝。众人忍不住落泪，小夏不忍再看，扭过头去。

“怎么死的？”

“割破喉咙，当场死亡。”贾助理捏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林患得的喉咙处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很直、很齐、很均匀。

俞一雯带上手套，在伤口上检查了一阵。

“那个家伙非常冷血，这一刀割的很慢，很仔细。刚好割破喉管和动脉。呼吸困难和缓慢失血。患得死的……很难过。”说着，一雯泪如泉涌。

“妈的！谁干的？”熊亮海气的手直哆嗦。

“一个叫哈维尔的雇佣兵。”

“我见过他，”马可瞪圆了眼睛，“他现在在哪？”

“不清楚。联合行动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拉莫斯。是个非常聪明狡猾的家伙。”

马可抚摸着林患得的头发，“兄弟。我一定替你报仇。”然后拉上了尸袋的拉链。贾助理松了一口气。

“有遗嘱或者遗言么？”

“他在半生公司的档案里有一份遗嘱。一句话，很普通，希望能把骨灰撒在‘佩枯措’。”贾助理掏出，给马可展示一张照片。

“那是什么地方？”

“抱歉，我不太清楚。我虽然是傅先生的助理，但我还不算半生公司的员工。我只知道半生公司有很多人都希望死后能葬在那里。”

“那遗嘱一点都不普通，”一雯突然插话，“那里几乎是半生公司的圣地。”

圣地。马可想不起来‘佩枯措’这个名字。如果拉莫斯所说不错，半生公司是自己创办，那自己就一定跟这个地方有的关联。那是什么呢？

“我们必须满足他的遗愿。我希望能亲自送去，那地方在哪里？”

“中国，XC。那是一个湖泊的名字。”一雯答道。

马可走到另一具尸体的旁边。“这个是老乔？”

“是。虽然是黑水公司的人，但毕竟是因我们而死，所以先带来这里。”

马可拉开尸袋的拉链，只拉到一半就骇的没再拉下去。老乔的半张脸已经了，虽然清理了血迹，但那半颗头颅实在可怖，也无法辨认。他把拉链重新拉上。

“怎么会这样？”

“那天你们从皮尔阔论河逃亡，毒枭在修道院就地处决了乔爆和林患失。黑水公司赶到了那里，那已经是第二天，所幸林患失一息尚存。”

马可仰天长叹，这两个兄弟保护自己居然成了毒枭泄愤的对象。他突然想起：“老乔说他有个女儿？”

“是，林患失清醒时只说了两件事，‘马可在下游。老乔有个女儿’。我们没有找到你，但请黑水了乔爆的简历，稍微粗略了些。”贾助理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展开来递给马可。

“患失怎么样了？”马可接过那纸，那是乔爆的简要资料。

“还在昏迷。”

贾助理介绍纸上概况：“他本命叫乔许安，他没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