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绕着墨允的手腕儿,一缕一缕的消散,不知是融进了少年白皙的皮肤,还是真的就这样一了百了。
叶无尘走到他身侧,见少年眼底有些慌乱,柔声说:“别慌,它在递灵,陈丫丫的下落还可以询问。”
递灵是鬼怪在烟消云散前,传递的最后一点信息,或许是辱骂,或许是忏悔,被递灵者将会被拉进一个空间,与鬼怪进行交流。
叶无尘缓缓在少年耳边引导,“闭眼,凝神。”
少年很听话,闭上双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他来到了一个纯白之地,他轻声唤道:“师尊?”
没有回答,只有从周围传来的空洞回声,墨允有些失落。
他前世不是没有遇到过递灵,也知道递灵时被拉入的空间,是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
也就是说,师尊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处空间很白,但光线却柔和,前方有一处地飘飘渺渺的落着桃花雨。
不假思索的往前面走去,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妙龄少女冲他微笑,她用指尖如葱白,手心捧着几朵桃花,墨发温柔的绾在脑后,又留了些许青丝披在后背,一枝做成桃花样式的粉色玉簪斜插在发上。
“小仙君。”
她的声音像是清冽的泉水打在石头上,清脆而甜美。
“连理?”
少女缓缓点头,将手中的桃花一挥,墨允瞬间来到了一处嘈杂的街市。
他默默的看着流动的人群,听着嘈杂的吆喝,这只是一处幻影,里面的人他能看到却碰不到。
人群中突然响起锣鼓敲打声,两个吹的金唢呐的人欢快的跳在前头,后面跟着一对迎亲队伍。
一名穿着宽大婚服的俊俏男子骑着一只白马,摇头晃脑的高调走在两个吹金唢呐的人后面,肩上斜带着一只布帛红花,满脸喜气。
八人抬的一顶金顶红轿被乐队包围着,围观的人群都纷纷道着恭喜。
连理出现在墨允身旁,示意他跟上迎亲队伍。
这支迎亲队伍走得较慢,连理心神向往的道:“我与夫君是青梅竹马,他接管家业后便娶了我,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墨允静静的听着,没有怀疑它的真假。
或者说,渡灵之内本无假象。
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一扇新刷上宏基的大门前,门前挂着两只红灯笼,立着两尊石狮。
新郎意气风发的下马,率先走入门中。
马上,从门中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身躯的慈祥老婆婆,她将整张脸笑得有些皱巴巴的,撩开轿帘,苍老的手上搭上一只玉手,便将新娘牵了出来。
新娘的红盖头边角都绣上金线,嫁衣的尾部更是绣着凤于九天。
过了火盆,迎进大门。
满庭苑的宾客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新娘踏进屋门的那一瞬,满庭院都想起掌声。
连理看到这个画面,不由得泪目,泪水滚满脸颊,眼睛红肿的像桃花。
墨允:“为何哭?”
连理有些苦涩的抿嘴一笑,“……你不懂。”
墨允便不再说话,安静的看完这对新人的拜堂。
之后,两个人的生活一直很平淡也很幸福。
女孩喜欢海棠,男人索性为她植了满庭院;男人店铺生意火爆,账目繁多,女孩便在他休息时为他捏肩捶背。
可是好景不长,变故徒生。
女孩虽然长得清秀可人,但男人终究抵不过外面的妖娆妩媚。
他与青楼的一女子欢好,逐渐忘了这个家,海棠树下等着女孩。
女孩日日在门口守望,终不见夫君归来,渐渐患上了心病。
再后来,庭院的海棠树慢慢枯萎,男人便砍了海棠树,种上金黄的牡丹花。
男人花了一半的身家,从青楼赎出那个女人,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比男人和女孩刚成亲的话还要甜蜜。
那一天,女人怀了男人的孩子,却失足摔倒,孩子也没了。
可男人愤怒的质问女孩,为何不日日陪同女人,直接把失去孩子的过错推给女孩,从此往后,伴随女孩的便是辱骂和踢打,她的房间永远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女孩绝望了,抱着恨意撞柱,化成厉鬼,趁男人离家,利爪穿进女人的胸膛,挖出那红艳艳的心脏。
手中捧的那尚在跳动的心脏,少女的脸上有些恍惚,最后揽在自己怀中,低声呜咽。
男人回来后,闻到屋中腐烂的味道,还以为是有什么老鼠死在家中,直道晦气。
男人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之大,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女孩还给男人留了一口气,取了他的命根,与女人腐烂的尸身关在一起,男人最后是被活活吓死的。
之后,女孩发现自己日复一日的想要吸食人血,内心仅存的善良要求她不能这么做,于是她四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