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都飘着白色圆纸方孔状的冥币,路旁不明事理的孩童吮吸手指,由佝偻着身子的老人领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老人穿着深色的单薄衣裳,毫不在意地露出胳膊和大腿,脸色沉重。
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也很古怪。
墨允茫然的站了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道路两边的建筑有些风格很奇特,是由彩色的石头切成整块搭建而成,小巧干净,很漂亮。比较多的还是刷了油的木屋,不华丽但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正是丰收的季节,田地里泥土干裂,水稻梗被割得齐整,黄狗在里头酣睡,鸡类在旁边啄漏掉的稻米,周围还有几个堆成小山包的干草垛,散发着草木的味道。
跟着前面的老人继续走,墨允逐渐发现倪端——他可以看到甚至碰到这的人,而在他们眼中却没有墨允这个人的存在。
就像刚才,路旁有个妇人用彩色盆子往他这泼了盆带着膻味的血水,他匆忙躲开后衣角还是沾了些污渍,但那妇人却像没见到一样,神态自若的走开。
他为了确定这一想法,快步向前,碰了碰前面老人的肩膀,想询问他的去向,但老人却疑惑的四处望了望,而后皱眉加快了步伐。
没人能看到墨允,他只能一声不吭的继续跟着老人,窃听老人与小孩谈话的内容,以此来了解现在的情况。
小男孩吸着手指,口齿不清的询问:“爷爷,叶哥哥他真的去天上了吗?”
老人的声音有些闷,隔了好长时间才说出一段连续的话来:“叶哥哥是神仙,到凡间来玩玩就要回去了。”
作为神仙本仙,再想想自己飞升后的情况,墨允低头叹气。
他现在还没明白飞升为仙的意义何在。
渐渐听到了悲怆的哀乐,唢呐的哭号,一座挂着白绸的木屋前,停留着许多老人,他们或茫然或悲痛,或沉重或恸哭。
小孩们则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前面的老头领着小孩走进人群,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围坐在一起聊天。
在墨允旁边有一个双目混沌的老人,他揪着胡须问:“小叶来咱村几年了?”
桌子底下有一个小孩跳出来道:“我妈说,叶哥哥是我出生那年来村里的,我五岁了,所以叶哥哥来了五年。”
老人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爱抚地摸着小孩的头:“是啊,五年了。”
老人望着云层稀薄的天空,陷入回忆。
庭院很大,能摆下的桌椅也多,桌上用大铁盘装着瓜子花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踩着凳子在铁盘里翻花生吃,那桌还坐着几个老头,正聊着天。
“当年小叶被乡里分配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能力相当不错。”
墨允看过去,见一个眼睛前面挂了两个透明琉璃的老头正嗑着瓜子对其他几个老人说。
“是啊,小叶二十六岁来的,二十八岁被投出去当村长,嘿,你别说,小叶当时的表情可好玩了!”
另一个眼眶发红的老头抹了眼泪,激动的说。
几个老头带着兴奋的情绪聊起了当年,驱散了一些悲伤。
这时,一个蓄着白胡子的老头有些难过地道:“但是你说怎么就,就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他这话一出口,围坐着的老人就止住话匣,沉默了。
墨允在旁边努力理清他们的话,得出结论——小叶这个人很厉害,不靠武力,只靠笼络人心就得到了全村人的信任。
只是,小叶是谁呢?
他打算去灵堂看看。
木屋大门敞开,往里便是灵堂,灵堂较为简陋,上方垂挂着一块黄布,黄布前方挂了一幅佛像,地上是一个长方形的供桌,上摆祭品,多为菜肴蔬果,供桌中心摆着死者遗像,两旁香烛高烧。
墨允看了那照片一眼,觉得这画像将人画的真是惟妙惟肖,他踱步进入黄布后面,见到了安然睡在木棺里的人。
那人生长的白净如瓷,眉目温和,嘴角天生上扬,脸庞还有一点人为的红润。一头黑发很短,更有发丝调皮的翘着。
这人穿着一件白色上衣,黑色长裤,打理的整洁干净,只是在墨允看来,就有些奇装异服了。
陌生的脸庞,熟悉的感觉。
墨允蹲下身来趴在棺材旁边,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漂亮但不女气的人。
他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嘘!妈妈说无尘哥哥睡着了,我们小声的看一眼。”
一个短发黑裙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小男孩过来,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材。
小男孩比女孩大一些,他皱眉:“叶哥哥不是睡着了,是死掉了。”
旁边冲过来一个梳着羊角鞭的女孩,连忙捂住小男孩儿的嘴巴:“嘘,不可以这么说无尘哥哥,天上的人觉得他特别好,就把他接走了。”
小男孩诺诺的点头,觉得这个说法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于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三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