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铃站在人群外围,迟迟不敢进去。
但人们看见她来了,却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惋惜地叹着,“节哀……”
唐莫语死了,因为一杯鸩酒。
因为苍松派傀儡递上来的鸩酒。
这位笑语吟吟的男子在自己的大婚上,毫无防备的,被低劣的手段害死了。
而傀儡已经被销毁,不知其主人是谁,也不知是谁想让这场婚礼变成一次莫大的悲哀。
但背后那个人成功了,成功毁掉了一对新人。
“之后,阿娘查了所有人,还是没能查到凶手。”唐晚枫将那本古旧泛黄的手记收起来,顿了顿,道:“仙师,会是她吗?”
会是罗青玉吗?
叶无尘自然知道她在说谁,他看了看唐晚枫空洞的表情,只能回答:“等她回来,一问便知。”
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太多,搜罗出来的秘密也太多,但它们都无一例外地扎在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心上,要命的疼。
唐晚枫垂眸,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允在她对面坐着,捧着他的茶壶,眉宇间尚有忧虑。
傀儡术,傀儡……
信件里说的利用白雨生……
忽然,他问唐晚枫:“白雨生这个人,怎么样?”
唐晚枫魂不守舍的抬头,哑声道:“是个登徒子啊。”
“不,你记得这些事发生前,白雨生是什么形象吗?”墨允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唐晚枫:“之前有谁见过白雨生吗?”
唐晚枫微微一怔,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她瞧着那个少年,张了张嘴,回忆渐涌——
不记得是多久前的事了,记忆蒙了尘,好半天才想起来。
桃花林中立着一名翩翩少年,白袍浸在绯色里,出奇的清雅,他正扒着一束桃枝,歪头端详着。
那是她第一次在门派见到男的,便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是谁?”
少年被她的问话惊着了,手上用力,不慎折了一截桃枝,他转身,凝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温柔的端着桃枝,面上逐渐浮出一个笑来,眼中潋滟不自知。
“我叫白雨生,你呢?”
少年笑着,将手里的桃枝递给她,见唐晚枫迟迟不接,才恍然记起些什么,他连忙收回手,将结着鲜嫩桃花的桃枝藏在身后,礼貌的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那是唐晚枫第一次见白雨生,也是最后一次。
“是……很温柔、很干净的一个人,记不清了……”她稍稍回神,捂住自己的额头,用手肘撑着桌子,有些痛苦。
她大概知道墨允这么问的意思了。
果然,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墨允就开口:“我听闻苍松派还有一种咒法,叫傀儡蛊,此蛊可以下在活人体内,达到操控活人的目的,而且,傀儡蛊会留下印记。”
比如白雨生左眼的印记。
“那个为非作歹的白雨生,可能……”
“别说了。”叶无尘走过来,拍了拍墨允的头,似叹非叹地,轻声道:“唐小姐知道的。”
唐晚枫将头低的更低了。
这时,琅栾不合时宜的开口:“她姓唐?”
叶无尘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替唐晚枫回了句:“姓唐,叫唐晚枫。”
琅栾沉默的望着唐晚枫,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唐晚枫那副模样,还是没说出来。
他还是以后再问吧。
叶无尘有些心疼桌上沉静的少女,于是悄悄唤来小白球,让它变大,然后丢在唐晚枫面前。
她诧异地盯着桌上毛茸茸的不知名物体,抬起泛红的双眼。
“仙师……?”
“累了就趴会儿吧,想哭……咳,它会自己烘干。”
良久,唐晚枫才重新低下头,端详着那只毛茸茸的东西,试探性的碰了它软乎乎的毛,见它没有反抗,才小心地趴了上去,将头闷在臂弯里,声音沙哑:“谢谢……仙师。”
小白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红眼睛,迷茫的盯着叶无尘,见他一脸带着歉意的温柔,只能郁闷的闭上眼,默默发热,烘干被眼泪滴湿的绒毛。
过了许久,两只疾行而来的符鹤打破沉默,分别落在叶无尘与琅栾的肩头。
琅栾拆开传音符折成的纸鹤,严肃道:“门主传来消息,罗青玉在东郊城,已经派陆逍过去了,我也去一趟。”
琅栾捏着传音符,翻窗,打算离开。
“我——”叶无尘跟了几步。
“门主说了你不能去,病殃子长老。”琅栾回头,瞥了他一眼,飞身离开。
叶无尘望着空中那道残影,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拆起自己的符纸来,萧逸春温和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师弟,你身子不好,就待在纤绮派,别乱动。”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