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缟素不是白说的,那厢弟子白衣无尘,这边桃林挂尽白绸,葬礼只有一日,剩下的九日是全派的哀悼。
而罗青玉被关进水牢,用玄铁锁住,八根断魂钉落在背上,尚且还留着一口气,她虚弱的倒在地上,露出一截瓷胎洁白的手腕,上头有一道红印。
外面的唐晚枫看到了,扯了扯风羽翎:“师尊,她的手腕上有东西。”
“那应该是她的胎记,进派时便有了。”
“是吗……”
水牢里头青苔湿滑,风羽翎沉默了片刻,最终打开了水牢开关,水流汩汩而下,水位渐高,快要淹了里头奄奄一息的人。
此时,罗青玉不知哪来的力气,颤着身子爬起来,仰头望着风羽翎,又看了看唐晚枫,扯开一个温婉的笑:“晚枫,对不起。”
平心而论,她真正想杀的人只有两个,爱而不得的唐莫语,横刀夺爱的苏铃。
死前,她只想对这个孩子道声歉,虽然不会被接受。
彼时,水位没过腰间,吞了些从她背上流下来的血。
唐晚枫没吭声,别过脸去,甚至想再退一步。
而罗青玉并不在乎,她凝望着风羽翎,目光逐渐温柔,似是忆起了往事,等水没到下巴,风羽翎转身欲走,她才调皮的笑起来:“风长老,其实我想拜您为师的。”
向来端庄大气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语气,带着孩子的青涩童真,仿佛回到童趣青春。
她说完,便不再看风羽翎,她知道,风羽翎此刻一定是冷漠的,不屑的,甚至会认为她想耍诈。
带着血腥的水漫过鼻子,罗青玉呛了几口水,认命的往后倒,中了八跟断魂钉的她没力气挣扎,连胡闹扑腾的力气都没有。
她最后抱着侥幸心理睁眼,见到的却是火红的背影,逐渐消失,留给她的是半点云彩都没有的蓝天。
她笑着,阖上眸子。
有的人啊,生来就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纤绮派最近的事物繁多,风羽翎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而本该离开的琅栾却留了下来,说是要帮忙。
叶无尘的课继续上着,最近这段时间才得知,纤绮派原来没有教书师长,弟子们的课都是由年纪较长的师姐教授,道是教学相长,难怪出了大事没人可以主持大局。
六月初,叶无尘照常授课,墨允依然找了个位置端坐着,摆弄桌上的笔墨纸砚。
小白球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也不知一人一球在做什么,但看到他们相处的这么融洽,叶无尘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实力太弱了!”小白球蹭着宣纸,满眼不屑。
墨允没理它,专注于在纸上作画,那画上是众修堂的讲座,座上坐着一位人,执着书卷,墨发飘飘,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脸。
他伏在桌上,小心的勾画出一只眼睛,轻声道:“是啊,我可弱了,得师尊护着。”
“……”小白球无语的望着他。
一堂课结束,弟子纷纷散去,叶无尘走到墨允桌前,手指弯曲,轻敲桌面,“回去了。”
小白球顺着他的手指溜到他肩上,乖乖伏好,墨允则抓住他的衣袖,小心地将那幅未完成的画收起来,轻笑着:“好的师尊。”
众修堂外头,一袭烈火红衣的风羽翎埋伏在门边,见叶无尘出来便猛的扑上去,叶无尘连忙躲开,心惊胆战的看了眼墨允,见他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
“哥!”风羽翎不满地皱眉,扬起一张精致的脸看着他。
叶无尘掐了掐自己的脸,还是决定不要笑的好,但他又不知说什么,只能这么僵持着。
两人对视许久,风羽翎愤愤跺脚:“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过你吗?
叶无尘迷惑的想。
他既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刮到这个人,也没有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这个人。
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喊她“阿翎”。
虽然有很强烈的熟悉感,但对他来说,风羽翎始终是个陌生人。
“哥,你见到我都不笑了……”风羽翎突然凑近,两只手掐住他的脸,迫使他嘴角上扬。
“……别闹。”叶无尘将她的手扒下来,抓着她的手腕摆到她腰间,末了还拍了拍,道:“放好,不许动。”
风羽翎愣了半响,又开始对他的脸上下齐手,笑如银铃:“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叶无尘:“……”
虽然不知道哪里戳到你的笑点,但能不能先放过我的脸?
没一会儿,风羽翎似乎觉得揉脸还不过瘾,笑着又要抱上来,叶无尘匆忙躲开:“咳……阿翎长大了,要多注意一下。”
风羽翎在原地歪头苦思,突然开口:“哥什么时候娶我?”
叶无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哆哆嗦嗦的看了眼表面平静无波的墨允——他答应了这孩子两件事,一是不给他找师娘,二是不抱别人,风羽翎怎么一来就全撞上了!
墨允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