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道法德高重万仞,灵胎转落降凡尘。
崖前古庙尚不见,庭下新妆犹可闻。
时借千苦炼七性,幸蒙万难去六根。
何日悟得半生缘,磨尽灾消入沙门。
且说这蠢物被老祖打下凡尘之后,而后又蒙那曹盛忠赐名曰曹世安。曹世安自得名以来,因生得乖巧可爱,其母姚氏也不胜喜爱,悉心照料,丫鬟们也是喜爱得紧。此子虽是个孽根,到底是个佛前弟子,却通灵性,周岁之时曹父也要试其志向,故将那世间万般物事置于跟前。这曹盛忠也是有意难为,看看此子是否喜好读书,乃将那笔墨纸砚置之远,将那银两脂粉置之近,谁料得曹世安竟径直朝那笔墨纸砚爬去,将笔墨纸砚拿起之后又将其扔下,而后又爬将回来,拿起面前的粉脂之物。这般行为教那曹盛忠不得其解,正当曹盛忠眉头紧锁时,曹世安又将手中之物置下,又朝那佛珠爬去,一把将那佛珠抓起嘿嘿笑道:“还是这个啦!”曹世定见兄弟抓起一串佛珠,便嚷道:“弟弟要做和尚喽!弟弟要做和尚喽!”
那堂上之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都心想道:“这孩子怎的这般小小年纪,竟是开口说话。”曹盛忠望着夫人姚氏道:“夫人,这……这孩子怎的这般通性,还不到开口讲话的时候呀!你怀胎之时可有什么异象,我闻得那天上的神仙都爱借胎,只怕这孩子不是个凡物。”姚氏道:“怀胎之时也不曾有何异象啊,也不曾梦见什么神人。”曹盛忠闻言,沉思片刻,随即唤那日夫人姚氏临产之时在房间里的几个丫鬟来至堂前,问道:“你们几个,那日夫人临产时,房间内可有什么异象么?”几个丫鬟稍加思索道:“回老爷,并未有何异象。”曹盛忠低头沉吟道:“这事倒也奇怪,行了,你们领着世定去到前院玩吧!”
姚氏命人将那堂上之物都收下去,随即把曹世安抱在怀中,曹盛忠向姚氏笑道:“夫人,虽不是个异胎,只怕也不是个善茬,日后也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姚氏笑道:“老爷这话却差了,谁家孩子好管呐,你看那世定又给你省了多少心思,还不是一样教你费心。”曹盛忠道:“可世定也不曾在周岁之时便选出这诸多事物来啊,且这孩子竟将那两件物事拿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拿了一串佛珠,拿起也便罢了,竟还说出什么‘还是这个啦’!我这活了数十载也不曾见得哪家孩子似这般。”姚氏笑道:“老爷,这有何怪,只怕是这孩子有几分灵性,却也不足为奇。你看那行者悟空还不是一样出生便拜天地,运金光。”曹盛忠笑道:“夫人这比喻只怕不妥,要是这孩子是个闹天宫的主儿,我们也不是那傲来国上的仙石!”说着把那桌上茶水喝了一口,站起身来唤得几个小厮进来,说道:“备车马!”
姚氏闻得曹盛忠吩咐备车马,因问道:“老爷这是要到哥哥家去了?”曹盛忠道:“是啊,大舅哥月前来信说叫我尽快过去,那小女儿如今出生只怕也快三月了。”姚氏道:“既如此,老爷快去快回,路上小心,代我向爹爹妈妈请安。”
你道这是为何事!原来夫人姚氏的大哥姚树秋,随岳丈岳母居于嘉兴,三月前给曹盛忠来信,信中写道:
兄树秋谨启
妹夫惠鉴:今夕良夜,月色如洗。小窗屏暖,海棠连影。象床珍簟,人吟蝉静。似此人间美景,恰阖家团圆时。固是良夜,独坐窗前,蘸浓墨,启薄纸。心中难掩之意,淡绪流于指尖。汝数月前得子,为兄未及道贺。皆因家中琐事缠身,且汝嫂不日临产。正是天道佑人,福往驻兮。今汝嫂历经万难,终得一***子长逸虽长,却不尽意。而今得此女,家中固幸。奈何先生占卜,须是外亲赐名。愚兄良思,妹夫饱读诗书。今望临门,赐女一名,固是姚门之幸。
愚兄不才,必登画舸,泛清波。吹箫伴,引笛随。
谨启
此日正是曹盛忠收到此信二月有余,姑苏城至那嘉兴也须行得二三日。且不说那曹盛忠路途行程如何,此间单表曹盛忠离开次日。姚氏与丫鬟们在家中好生喂养曹世安,正值那午错时分,姚氏将欲睡中觉。只见门外小厮跑将进来道:“夫人,外面一疯疯癫癫邋遢和尚,打门而来。奴才几个拦他不住啊!”姚氏道:“退下罢,一群没用的东西,老爷便这样慌张错忙。”这姚氏话音刚落,只见那和尚直穿垂花门而来。朗声道:“曹夫人,贫僧稽首了。”你看那和尚怎生打扮:头无一发,眉宇俱空。疥癞形容,宽袖生风。手执木鱼,脚踏草蹬。一心佛法包宇内,万卷经文藏腹中。口舌之地隐身形,是非场所不见踪。原为仙道临凡尘,却作普法老缘僧。姚氏问道:“那和尚,你来此间是为化缘还是化斋,怎的这般无礼?”和尚道:“夫人,贫僧既不化缘也不化斋,只为化法。”姚氏笑道:“你这和尚疯言疯语,我们老爷倒是尊佛重道,可现今他却家中。你此番来便迟了。”和尚道:“曹夫人,你怀中孩子,与我佛法有缘。且托与贫僧,带去寺中,将来必有一番修为。”姚氏闻言,心中想道:“昨日这孩子抓了佛珠,还开口说话,今日这和尚便来这般疯言疯语。只怕这孩子当真有几分佛性,可是如今老爷却家中。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