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程遥遥慢慢爬起来,试着往后退。
“别动!”男人后脑勺长了眼睛似地侧头,音色被雨水模糊,声调冷厉。
“我……我害怕!”程遥遥不断地往后退着,只想离得远一点。大雨把她淋得湿漉漉的,一双眼睛盈着恐惧,嘴唇鲜红,像是被弄湿了漂亮皮毛的小动物。
男人一转头,手里柴刀顺势指向她,厉声喝道:“站住!”
他侧头的瞬间,程遥遥看清了他染血的半张脸,还有乱发里狠戾的眼,吓得更是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
男人咬牙,可他一动,那野猪就跟着动了,坦克车一样冲男人撞来。
程遥遥尖叫一声,指着他身后:“野猪!”
男人闻言蓦然回头,身形快得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直接翻身出现在野猪背后。
那野猪失了阻拦,直接冲到程遥遥跟前,闪着寒光的獠牙直接戳上程遥遥的眼……
一柄刀刃忽然从后头横上野猪的脖颈,无声无息划破雨幕。
呲——
滚烫的液体溅了程遥遥一头一脸,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程遥遥眼睛睁到了最大,眼睁睁看着那野猪倒在地上,无声抽搐,身下慢慢晕开大片深色液体。
那男人弯身看了看野猪,蓦地骂了句什么,一脚踹在野猪身上,一刀抹上野猪脖子,野猪彻底不动了。
而那男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半边脸和身子都染了血,被雨水重刷后露出英挺冷硬的轮廓来,一双眼狭长阴鸷,充斥着未褪去的杀气。
他手里还拎着那柄弯刀,居高临下走到程遥遥跟前,把她笼罩在阴影里。
刀尖滴血,刃泛寒光。
男人嗓音有金石之声:“还跑吗?”
程遥遥拼命摇头,还打了个嗝:“不不不……呃!不……不跑了……别杀我!”
空中又炸开一道雷声,电光闪过,映着男人染血的半张脸和手中弯刀,如同一尊煞神。
程遥遥本能地直往后蹭。
雨势又大了起来,打在脸上生疼。地上的姑娘一身粉色罩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窈窕曲线纤毫毕露,小脸上满是惊恐,盈盈的杏眼下一颗泪痣活色生香,浑然没有了平素的嚣张。
男人骤然移开眼,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丢给程遥遥:“披上!”
男人看着精瘦,脱下褂子后居然是宽肩窄腰的好体格,小麦色的肌肉紧实精壮,跟后世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绝不相同。
程遥遥捏着那件褂子,上面沾满了血迹,很脏。
程遥遥脸上的犹豫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道:“不穿?那就起来,走!”
程遥遥试探道:“去哪儿?”
“回村!”男人话很少,抿着唇专注捆那只野猪。
程遥遥看着男人从腰间解下一捆麻绳利索地捆起野猪的四个蹄子,动作时肌肉拉伸出极具爆发力的线条。
他背对着自己。程遥遥慢慢爬起来,往后挪。
鞋底踩到小根枯枝,啪嗒一声。轰隆雨声里,男人回头,眼神鹰隼般锁定程遥遥!
程遥遥拼命摆手:“我没跑,我没跑了!啊!你干嘛,别碰我,救命——”
男人结实的胳膊向程遥遥伸过来,陌生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和热气霸道地席卷而来,把程遥遥裹入其中。
程遥遥本能地抬手冲男人脸上乱抓乱挠,指甲刮到了皮肉,男人“嘶”地一声,碰也没碰她,只把一截麻绳直接拴在她的腰上,捆了两圈。
一截麻绳绕了两圈仍有大段余裕,真的很细。男人脑中闪过不合时宜的想法,随即左脸又是一疼,皱眉回神。
程遥遥真要气疯了。这男人居然用捆猪的绳子捆她?!这比占她便宜还要令她屈辱!
程遥遥刁蛮性子发作起来,连害怕都忘了,抬手就往那男人脸上招呼:“你凭什么捆我,你放开我,我要报警!呜……”
程遥遥手腕一疼,男人滚烫有力的大手抓住她,像拎只小鸡崽一样扯到面前。程遥遥猝不及防,直接撞到男人坚实的胸口上。
“放开我——”在跟男人接触的瞬间,程遥遥的脑海里涌进无数画面,一时怔住了。
少女的身体很软,五月桃花般的甜香直钻入鼻间。男人被烫到侧身闪开,手里攥着那截绳子,嗓音越发冷硬:“出了林子,我就放开你。”
男人的脸上多了几道抓痕,一道落在眼角,他眉眼狭长锋利,映着这道伤痕越发吓人。
程遥遥跪坐在地上,脑子里无数记忆还无法厘清,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男人对她没有恶意。
程遥遥抓着腰上那截绳子,审时度势,终于不情不愿地低头:“这是你说的!”
男人没答话。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就起来。”
“我……我腿软,站不起来了。”程遥遥眼巴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