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妖冶的妖精,与程遥遥的脸慢慢重合。
谢三像被火烫了似地转开眼,直到拖拉机载着程遥遥远去了,柴油难闻的尾气和灰尘扑在脸上,如同他晦暗的前途。
车斗里,韩茵好奇地挤到程遥遥身边:“你刚刚喊谁呢?”
车里吵得很,得贴在耳边大声说话才能听见。程遥遥耷拉了小脸,贴在韩茵耳边一声怒吼:“喊二傻子!”
直到进了县城,韩茵还抱怨程遥遥把自己耳朵震聋了。
程遥遥抬头看着牌楼上石刻的匾额:“临安城”。临安城是一座古城,进城就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路,两旁是古色古香的二层商铺,翘瓦飞檐,雕刻着云纹花草样式。
可惜这些商铺都已经收归为国营,门口钉着大牌子,柜台里站着穿蓝布工装的营业员,板着霜寒的脸,冲顾客嚷嚷:“钱拿来,票拿来!不买不要乱摸!”
程遥遥饶有兴致地左右观望着,这样保留得完整的古城在后世不可常见,去参观是要交门票的。而且这样的气息,让程遥遥回忆起小时候在外婆家渡过的时光。
今天程诺诺没跟她们一道,只有程遥遥韩茵张晓枫,女知青们出入都是一起的,没有单独把刘敏霞撇下的道理,也只好把她带上。
几人直奔供销社而去,却看见路边的废品回收站门口围了一群人。韩茵最爱看热闹:“干什么呢,看看!”
只见一个带白袖套的老师傅,拿了杆秤称着:“一斤二两,九毛八,算你一块整了!”
那姑娘摸着自己齐耳的头发,从老师傅手里接过钱,高高兴兴地走了。众人这才散开了,还有想卖头发又下不了决心的姑娘在边上徘徊。
“原来头发也能卖钱?”程遥遥惊讶道。
韩茵摸着自己脑后的大辫子,心动地道:“我也想剪。你剪不剪?”
知青宿舍条件艰苦,不方便洗头洗澡。何况下田劳动,天气又热,容易虱子。剪了大辫子,短发清爽又好洗,不浪费洗发水。
韩茵心动了,又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怂恿程遥遥跟她一块儿剪头发。
那老师傅擦了擦剪刀,又抖抖那块布,叫道:“收头发啦——”
韩茵正纠缠程遥遥呢,刘敏霞忽然走出来道:“我剪。”
刘敏霞的辫子已经及腰,只是干枯暗黄,老师傅看了看她的头发,道:“你这头发卖不上价儿啊。”
刘敏霞咬咬牙:“行!”
卖头发不比理发,没有后世理发那样繁琐的程序。刘敏霞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老师傅把一块脏兮兮白布围在他脖子上,捏着辫子的根部比划:“剪到这儿还是这儿?”
程遥遥跟韩茵七嘴八舌提意见:“往下点,往下点,太短了!”
刘敏霞紧紧闭上眼,怕疼似的道:“剪!”
咔嚓咔嚓两声,一条长长的大辫子就落在老师傅手里,丢在秤盘上提起来一秤:“7角8分钱!”
韩茵道:“这么长一条辫子呢,才7毛8?”
老师傅把秤杆往她面前一送:“你瞧瞧,头发又黄又稀疏,看着长,不压秤!你的辫子倒是挺粗,卖不卖?”
韩茵转头看程遥遥,心动地道:“遥遥你卖不?”
程遥遥好笑道:“我不卖。”
韩茵道:“刘敏霞那根辫子都能卖7毛8,你这根肯定贵多了,跟我一块儿剪呗!”
那老师傅闻言抬头看来,只见一个穿天蓝裙子的姑娘盈盈立在不远处,顿时喝了声彩。却不是为了程遥遥的长相,而是盯着她头发:“这位小同志的头发卖不卖?你这根辫子,我愿意出五块!”
程遥遥今天编了根蜈蚣辫,用天蓝色发带系着垂在肩侧。她一头长发乌黑浓密,在阳光下焕发着润润的光泽,发梢处一丝分叉干枯也无,绸缎般闪着光。
这年代的人大多数都营养不良,头发干枯稀少,或颜色枯黄,程遥遥这样的长发实在罕见。
“五块!”众人齐齐抽了口冷气,艳羡地盯着程遥遥的头发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程遥遥何止是头发美,整个人都像天工造化,从头至脚挑不出一丝瑕疵来。天这样热,只有她穿着天蓝色裙子,冰肌玉骨,额上点点汗水也是晶莹剔透,叫人看了心神为之一荡。
韩茵登时推了把程遥遥:“五块钱呢!遥遥,你还想什么!”
程遥遥摸着自己的发梢,惊讶道:“我头发这么值钱吗?”
老师傅盯着程遥遥的辫子:“小姑娘,我能摸摸你的辫子吗?”
也就是他年近70,说出这话才不会当场挨揍。
程遥遥笑道:“我可不卖。”
老师傅不甘心地看了了程遥遥的头发一眼,道:“你这把头发,我个人愿意出7块给你买了。我保证给你留长点,留到你肩膀,怎么样?”
韩茵拼命地推程遥遥,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