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用力拽着门把,正要狠狠踢一脚,身后传来一声:“……遥遥?”
程遥遥回过头,身后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提着包早点,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满脸激动。
程遥遥唇瓣动了动,像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遥遥!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忽然想起:“来来,你是不是刚下火车?饿了吧?爸爸买了生煎包,你最爱吃的!”
程父把早点放下,却发现茶几上摆着的剩菜。赶紧收拾着送到厨房,把生煎包拿出来,又摆碗筷。
程遥遥默默看着忙忙碌碌的程父。这张脸与记忆里的重合起来,又有些许不同。面前这个男人清癯许多,衬衫外套着件毛线背心,微微佝偻着背,走路时还有些瘸腿,像个小老头似的。
程父把生煎包摆好了,拉着程遥遥坐下,催促着她吃。
程遥遥其实不饿。但面对程父殷切的注视,她夹起生煎包吃了一口。
程父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语气慈爱:“这家生煎包你从小就爱吃的,在乡下很久吃不到了吧?爸爸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明天再带你去店里吃,更新鲜!”
程遥遥鼻子一酸,喊了声:“爸爸。”
“哎,哎!”程父推了推眼镜,借此掩饰发红的眼,高兴道:“乖囡囡!”
程遥遥道:“爸爸,您腿伤好了吗?”
“谁告诉你的?”程父愣了一下,忙道:“没事,早好了,爸爸刚才不是走得很好嘛!”
哪里好了,明明还瘸着呢。程遥遥鼻子越发地酸,怕自己哭出来,忙闭嘴不说话了。
父女俩一时无言。
程遥遥是乍见到这辈子的爸爸,有点生疏和别扭。程父则是看着程遥遥,心中思绪万千。娇滴滴的掌上明珠去了穷乡僻壤当知青,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还跟她赌气,两个月没给她寄钱!更别提这么多年对她的亏待了。
想到这儿,程父就心痛,乖女儿的小脸怎么看怎么瘦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程遥遥吃完了一个皮酥肉嫩的生煎包,被程父看得不自在,道:“爸爸,你也吃。”
老父亲激动得老泪纵横,乖女儿都知道孝顺爸爸了:“好,好,爸爸也吃!”
程父夹起生煎包吃起来,太过激动还噎了一下。程遥遥赶紧起身去倒水,提起铝皮热水壶却是空的,另一只里则倒出了半杯水,还是温热的。
程遥遥道:“怎么没水?”
程父捶着胸口,“咳咳……你妈……魏阿姨这几天娘家人来办年货,有点忙,是爸爸忘了去打水。”
”啪”地一声,杯子拍在了桌上,程父吓了一跳,想哄程遥遥:“囡囡,咳咳咳……”
“行了,您别说话了!”程遥遥往水里加了一点灵泉,端过去递给程父。
程父一口气喝下去,顿时好受许多,精神都为之一振。他喘口气,道:“遥遥,你怎么来的上海?。”
程遥遥道:“我就坐火车来的。”
“……”程父道:“我是说你怎么忽然回家了?诺诺打了电话来,说后天的火车,你怎么没跟她们一块儿?”
程遥遥嫌弃地看着沙发上盖着的土气罩子,漫不经心道:“我在苏州拍戏,拍完就顺路回来了。”
程遥遥的语气太过自然,以至于程父“哦”了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拍戏?遥遥,你不是在当知青吗?怎么跑去拍戏了!什么剧组?什么戏?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上辈子被老父亲念叨的阴影扑面而来。程遥遥道:“是荣添导演的戏!没有被骗!”
见女儿小脸上露出任性蛮横的表情,程父一肚子的疑惑都只好刹车。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以慢慢再套问,可别把她惹急了。
想到这儿,程父掏出一个小钥匙:“遥遥,你房间的锁爸爸换掉了。这个给你。”
程遥遥拿了锁,高兴地跑去开门:“我正想问呢,谁把我房间的锁换了。”
朝南的卧室宽敞明亮,屋子里干净整洁,新铺的床单散发出淡淡的肥皂香。程遥遥惊喜地跑进屋子,打开衣柜,里头还有程父给她添置的新衣服。
程父把行李提进来,笑道:“爸爸知道你要回来过年,早早就把屋子给你收拾好了。”
“谢谢爸爸。”程遥遥叫得越发真心起来。这个世界跟她有联系的人太少了,无条件疼爱她的人也太少了,有一个算一个,她都很珍惜。
程遥遥打开行李箱,她带回来的东西很少,一件件拿出来归置,做得也算熟练,这对以前娇滴滴的程遥遥来说简直是天上下红雨,程父又是一阵心痛。
程父又拿出一个存折递给程遥遥。
程遥遥接过来一看,崭新崭新的存折,刚存了两笔钱,一笔一千,一笔五十:“这是你的户头,爸爸以后每个月都会存五十块到这里头。”
这钱对于程遥遥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