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点点头:“我也要办点事,十点在楼下等你。”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子轧过地面的声响,路灯照亮蛛丝般漂浮的细雨,如烟如雾。偶尔车身晃动,两人挤成一团,谢昭呼吸便渐渐有些沉重。只有程遥遥毫无所觉,甜蜜地盘算着明天的约会。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程遥遥家楼下,打断了这段甜蜜旅程。谢昭如梦初醒,付了车钱,下车后又转身来扶程遥遥。
程遥遥双手搭在谢昭肩上,调皮地往下一跳。谢昭直接提起她转了一圈才放在地上,程遥遥裙摆飞旋如花瓣绽开,落在地上才惊魂未定地小声骂:“讨厌!”
车夫蹬着车又骨碌碌远去了。路灯下,只剩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对视,路灯落在谢昭身上,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勾勒得纤毫毕现。
魏淑英关窗的动作猛然顿住,伸头从窗户里看出去。路灯下,程遥遥仰头跟站在对面的男青年说着话,隔着这么远距离也看得出她眉眼含笑,散发着恋爱里少女独有的甜意。
那青年背对着窗户的方向,看不清长相。只看他身上大衣一望便知是高档货,魏淑英恨得咬牙。
程诺诺端着一锅酒酿圆子出了厨房。程征收起报纸坐到餐桌边,冲魏淑英道:“过来吃宵夜了。你看什么呢?”
“没,没啥!”魏淑英赶紧把窗户一关。程征对程遥遥疼爱得紧,要是看见沈晏大晚上跟程遥遥你侬我侬,肯定偏着程遥遥!魏淑英打定了主意,必须让程诺诺跟沈晏赶紧把事情定下,不能给程遥遥机会!
程诺诺糯糯地笑:“妈常跟我说,爸爸有咳嗽的老毛病,家里的窗户要记得关,别让爸爸吹风着了凉。”
“可不是嘛。”魏淑英连忙道,“你这都是抽烟落下的病根儿了,自己也不知道当心!几十岁的人了,真是一刻离了我也不行。”
程征被母女俩一人一句说得心软,也想起了魏淑英在自己病中照顾的好处。语气缓和起来:“都坐下吃吧。”
新鲜酒酿煮的小汤圆软糯香醇,寒冷的冬夜吃进肚子里,浑身都暖和起来。程父道:“给遥遥留一碗,她最怕冷。”
魏淑英闻言忍不住就要开口,程诺诺一个眼神制止了她,低眉顺眼地道:“已经给遥遥姐留了。只是遥遥姐这么晚还没回来,应该在外头吃了宵夜吧。”
程征一看手表:“都快九点了!”
魏淑英趁机道:“嗨,女孩子越大心越野,你以为谁都像我们家诺诺这样老实本分。”
程征把勺子一撂,几滴酒酿溅出来:“老实本分?你也配说这样的话!好好的女儿都被你教坏了!”
想当初诺诺是多乖巧的孩子,现在却跟沈晏……程征想到就心口痛。
“我……我这不是……”魏淑英瞪着眼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咕咕哝哝。
程诺诺深感头疼。程征最烦的就是她这个劲儿,偏偏魏淑英自己不知道。程诺诺细声细气地道:“爸爸,您别生气。妈妈也是担心遥遥姐才这么说的。多吃几口,我看您晚饭都没吃多少。”
程征看着小女儿,灯光下程诺诺更是枯瘦憔悴,跟娇滴滴的程遥遥判若云泥。这几天程诺诺在他面前透了些口风,程遥遥在乡下不用干活,程诺诺却替姐姐扛了许多活计,十分辛苦。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征有些心疼,舀了一大勺酒酿圆子放进程诺诺碗里:”你也多吃点,趁着这几天好好养一养。女孩子家,还是要漂亮点才好。“
程诺诺脸皮一僵,强笑着点点头:“谢谢爸爸。”
正在这时,程遥遥推门而入,外头清新的冷空气涌了进来。她提着大包小包,唇角还带着甜笑,一眼就看见这父慈女孝的情景。
魏淑英嚷嚷起来:“哎哟哟,快把门关上,我这屋子里好容易攒的一点热乎气!”
她话里话外是把程遥遥从这家里撇出去了。程遥遥小脸一撂,偏松了手让房门打开,冷风顿时灌满了屋子。
魏淑英气得倒仰,程征却是忙迎上来:“遥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冻着了吧?过来吃碗酒酿暖暖身子。”
程遥遥吃了一口,就道:”不好吃。”
没人理会魏淑英,她自己气急败坏地去关了门回来,听到这话就嚷嚷起来:“咱们诺诺的手艺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呀!人人都夸咱们诺诺手艺好,就你挑刺!“
程遥遥轻笑。弄堂口那家甜酒酿卖了十几年,煮出来的酒酿圆子滋味甘甜香醇。只是煮圆子的人手艺欠佳,滋味从十分也减成了七分。
程征打圆场道:“诺诺很久没煮了,失了准头也正常嘛。”
程征说着舀起一口酒酿圆子送入口中,表情登时凝固了。
程诺诺紧张道:“爸爸,怎么了?”
程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滋味是差了一些。“
”我就不信了,我们诺诺的手艺还能不好!“魏淑英也喝了一口,砸了咂嘴。她味觉没有程遥遥的灵敏,可程诺诺过去煮的饭菜里有股让人舒服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