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嗤笑:“那程诺诺和魏淑英怎么说?你先前还觉得沈晏好呢!”
程征被堵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你!”
程遥遥脾气更大,甩头就走。
程征追了出来,程遥遥却啪地把门摔得震天响,还反锁了。
魏淑英道:“你瞧瞧你瞧瞧,每次回家都闹得天翻地覆!你还说她这回长大了,变了,我看啊,是变本加厉了!“
程征脸色颓败地坐在沙发上:“别吵,让我自己待会儿。”
魏淑英道:“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她自己乐意,你就……”
“妈,让爸爸静一静,爸爸心里也不好受呢。”程诺诺出来拉住魏淑英。她就是这么没眼色,怪不得二十年了都没办法拢住程征的心。
魏淑英不情不愿地跟着程诺诺走了。
程征耳边终于安静下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让女儿下乡,就是他最大的错误。她根本不明白嫁给一个乡下人意味着什么。
程征在客厅里枯坐,程遥遥也在卧室生闷气呢。什么破爸爸,耳根子软又糊涂,怪不得原主那么憋屈。亏她听了谢昭的话,还想跟他和好。
思来想去,程遥遥始终睡不着。忽然窗户上有道光一闪一闪,程遥遥裹着毛衣爬起来,趴上窗台往外看。
斜对面的窗户开着,谢昭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又冲她晃了晃灯。程遥遥噗嗤笑了起来,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两人打了一会儿暗号,程遥遥才在谢昭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关上窗户。
她抱着被子转了个方向,靠近窗边睡了。
上海清晨的弄堂里,弥漫着一股生煎包和豆浆的香气。穿着睡衣的老上海人拿着缸子,打了牛奶或豆浆往家走。从厨房的窗户看下去,俨然是一副七十年代老上海街景。
程家的厨房朝南,光线很好,一尘不染的灶台和墙面显得格外清爽。锅里滋滋煎着一颗鸡蛋,小太阳似的蛋黄,蛋白四周泛起一丝焦黄时就翻面盛出,摆进盘子里。
程遥遥挽着长发,系着一条小围裙,在厨房里轻巧地转来转去。她拿了一个番茄切成片,雪亮刀光一闪,番茄汁水淌了出来。
程遥遥拿出两片白吐司放在案板上,依次摆上煎蛋,黄瓜片,金枪鱼,番茄片,挤上番茄酱。再盖上另一片吐司,用力按紧。这吐司是从老大昌买的,柔软新鲜,做三明治最好。
程遥遥一口气做了四个金枪鱼三明治,用牛皮纸裹好揣进包里,也不理魏淑英和程诺诺,背上包就跑了。
今天程征一早就出去了,程诺诺和魏淑英吃着早饭,也不喊程遥遥。见程遥遥脚步轻快地走了,两人对视一眼。
魏淑英道:“这死丫头肯定有古怪,她是不是偷着跟沈晏和好了?你吃完了赶紧找沈晏去看看!”
程诺诺疑惑地看着门口。不可能,程遥遥不会去见沈晏,莫非是……
魏淑英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快说说,那死丫头这一天天的出去干嘛呢?”
程诺诺道:“爸爸今天去哪儿了?”
“在单位,说是攻坚一个什么项目。”魏淑英道,“你问这个干啥?”
……
沪城大学创建于民国,占地面积足有百来亩,建筑富有西洋风味,校内遍植桂花和梧桐树。在这个季节,仍然有淡淡桂花香传来。操场上有男生们在打篮球,还有下课的学生抱着书,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
程遥遥和谢昭在校园里面参观了一番,程遥遥还好,谢昭却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接触到真正的校园生活。
这些大学生都是这个年代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上大学不仅有生活补贴,食堂也有饭票补贴。因此每一个人都尚未被生活打磨过,眼睛透着学生特有的意气风发和对生活的热情。
程遥遥和谢昭不过20岁,走在校园里丝毫不显违和。还有热情的女生跑来问程遥遥:“你是哪个系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程遥遥冲谢昭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我是表演系的。”
“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呢!”等程遥遥和谢昭走远了,那女生才反应过来,“咱们学校哪来的表演系?”
程遥遥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谢昭道:“小骗子。”
程遥遥不服气地道:“我没有骗人。等恢复了高考,我考表演系的话就不算骗人了。你呢?你想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