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笑了笑,冲人群里的铁蛋狗蛋林为民他们招手:“怎么,我才离开几个月,你们就不跟我好了?”
“遥遥姐!”小铁蛋第一个迈开小短腿跑了进来,其他孩子也纷纷跑到程遥遥身边围着她,一脸崇拜地看着程遥遥。
孩子们早就跟程遥遥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把她当公主似的捧着。遥遥姐还是这么漂亮,像个仙女似的,身上也香香的。遥遥姐还给他们糖吃!
程遥遥抓起糖果塞发到每一个孩子手里。村里人给糖果看着抓一大把,实际上都是有数的,最多不超过两颗,通常是每个孩子分一颗糖,还是供销社里最便宜的水果硬糖。谢家这糖果却是供销社卖的比较高档的什锦糖,许多种糖果混合在一块,什么口味都有,对孩子们来说跟抽奖似的。程遥遥抓糖也大方,一把能有五六颗呢,还往小铁蛋的兜兜里塞。
铁蛋狗蛋的母亲赵红霞不好意思地叫:“铁蛋,狗蛋,不准拿那么多!”
程遥遥笑道:“没事的,我们关系可好了,对不对?”
“对!我们最喜欢遥遥姐了!”孩子们异口同声。
谢奶奶乐呵呵的,又端了点心让孩子们自己拿。
这点心可是金贵东西,可见谢家待客的心诚。其他女人瞧见自己孩子又吃了人家糖果,又吃人家点心的,都不好意思不进来了。
等进来了,自然是满口的好话:“你们这院子收拾的真干净!你瞧瞧这地砖,比我家炕还干净!”
从前谢家兴盛之时,谢宅可不止这一间小小宅子,而是以这间宅子为中心囊括了前后两条长巷。家中长工女佣及护院总共有二三十户人家,都住在两条长巷的下人房中。
现在这间宅子则是主人所处的内院。谢家老爷子是农民出身,并不大讲究规矩。几个儿子上的是洋学堂,学来了民主维新那一套,也并没有大户人家种种规矩。可家里毕竟住着女眷,因此姓林的佃户们也只有在送粮食或野味时能进一趟内宅的厨房。
当初土改抄家时,大部分老人都惦记着当初谢家老太爷的好,拘着自家后辈不许去抢砸。却禁不住有心人的煽动,以及大部分人心中的贪念,还是被闯进门来一通乱砸。
这群女人们却是没有经历过那事的。她们对地主家老宅子的印象都存在于猜想和村里口口相传谢家祖宅埋着几坛金子的传说中。
今天,这间神秘的地主家老宅子向她们敞开了大门。
众人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四处乱看,只觉的地主家宅子房顶好高,房梁上刻着大蝙蝠、牡丹以及许多漂亮精致的花样。还有女人好奇地凑到柱子上看,上头果然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已经被人用砂纸打磨光滑,还是依稀可见。
程遥遥瞧见,心知这女人是在寻找金箔的痕迹。当年柱子上用金粉写着字,都被人尽数刮了去。
可笑那些人不识货,见柱子上描着金字便以为是金箔,却不知那房梁窗户上的木刻雕花才是真正值钱。
众人虽然对这间宅子十分好奇,但也只限于看看厨房院子和鸡圈,只有个胖婆娘一把推开程遥遥的房门,发出哗啦一声。
好在谢奶奶早就招呼过,各人房门都锁住了。张爱花一下没得逞,其他人都投去异样的目光,她还咧嘴笑。
她妯娌刘敏忙道:“那是人家程知青的房间,姑娘家的房间怎么能随便看。”
张爱花不以为然;“哟,这大白天门还锁上啦?”
林贵家的快言快语:“不锁还让你进去翻?”
众人都噗嗤笑起来。这林武兴家的大儿子才死,这两个儿媳妇儿占了大房的东西,还撺掇林婆子虐待大伯留下的几个孩子,全村都传遍了。林婆子从前常常在村里骂谢昭是地主家狗崽子,又骂程遥遥是狐狸精,也不知道这两妯娌怎么有脸进谢家的门。
谢奶奶仍是笑着招呼众人:“都坐,来喝杯冰糖茶,一年顺顺当当。”
玻璃罐里装满了钻石似的雪白冰糖粒,谢奶奶用筷子夹出冰糖,往每个玻璃杯里放一颗,提起茶壶冲入滚烫的开水,冰糖粒在水中旋转着逐渐变小,融化。
甜水村的传统,大年初一上别人家拜年,主人家要沏冰糖茶招待。村里人大部分都是拿粗冰糖招待客人的,也有用古巴糖的,泡出的糖水是深红色,底下还沉淀着渣子,喝起来甜味淡涩味重。更穷的人家就只好用糖精兑水来招待了。谢家可真大方,那冰糖雪白剔透,可是一等品。
杯子里放一颗小小冰糖,冲上滚烫开水,喝下去热乎乎,甜滋滋,一股蔗糖的清香沁人心脾,让舌尖上的味蕾瞬间苏醒。
谢家的杯子不够,就拿出粗陶饭碗来,女人们也不嫌弃,一个个捧着糖水喝得津津有味。
喝了糖水又磕起瓜子,两盘子点心都散给孩子们了,没有女人会再去碰。只有张爱花一手啃着点心,一手还抓了个鸡蛋糕,招呼自家孩子:“快过来,谢谢婶婆给你吃点心了!”
林武兴家的几个孩子立刻跑了过来,有二房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