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才齐谢昭的膝盖深,他站在水里,把犟犟捧起来。小肥猫的毛全打湿了,一簇一簇地黏在身上,不断往下滴水,只有毛毛脸仍胖乎乎的,写满了惊吓。
程遥遥吓了一大跳,捂着心脏道:“你干嘛,不给你吃肉也不用跳河啊!”
犟犟嘤地一声把脑袋扎进谢昭怀里,嗷呜嗷呜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光看背影是相当委屈了。
谢昭捋了一把犟犟毛上的水,撩起衣摆给它擦擦,道:“没事,没呛着。”
谢昭一手抱着犟犟,一手把篓子从水里捞出来,那只大鱼还在篓子里不断扑腾:“个头很大。”
犟犟偷偷抬起脑袋看了眼,嗷呜嗷呜地又埋回去了。
程遥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犟犟道:“回家给你做鱼肉丸子吃,别委屈啦。谢昭你快上来,水里很冷的。”
天气还冷,犟犟掉进水里得赶紧擦干,两人也不抓鱼了,抱着犟犟急匆匆回了家。
一进门,谢奶奶就道:“遥遥怎么才回来,你那两位知青朋友才走。”
程遥遥道:“谁啊?”
“来过咱们家的张晓枫和韩茵啊。她们多客气,还带了点心来,在桌上呢。”谢奶奶指着桌上的一网兜罐头点心。
程遥遥高兴道:“她们回来啦?!”
“嗯!嗯!”犟犟可受不了这委屈了,在谢昭怀里叫。
程遥遥一拍脑袋:“哎,先不说这个,奶奶快拿干毛巾来。”
谢奶奶这才注意到谢昭怀里的犟犟,被外套裹得只露出个毛脑袋,湿哒哒的好不狼狈:”哎!犟犟这是怎么了?来奶奶看看,快快!“
谢奶奶忙把犟犟接到怀里,拿干毛巾使劲儿给它搓了搓。
程遥遥道:“它跳河捉鱼来着。”
犟犟找到了靠山告状似的,小耳朵一抿,冲谢奶奶嗷呜嗷呜地告起状来,发出奶猫时期的那种腔调。
谢奶奶一边擦一边道:”委屈啦?奶奶知道奶奶知道。都怪昭哥儿!不好好看着犟犟。”
谢昭换了条干净裤子出来,莫名就中了一枪。谢奶奶还使唤他:“昭哥儿,去把犟犟捉的鱼杀了,晚上给犟犟炖鱼汤。”
谢昭只好把那条“犟犟捉的”大鱼提出来,在院子里剖了。那鱼经过一个冬天,养得足有五六斤重。
鱼鳔鱼籽挖出来一大碗,程遥遥把鱼肠扔给鸡吃,道:“这鱼一顿都吃不完。”
谢奶奶便道留下大半条鱼,明天请张晓枫和韩茵来家里吃饭。她们今天来可带了不少点心,让人家破费了。
程遥遥和谢奶奶擦了犟犟半天,又抱到灶台前烘,总算把犟犟洗得蓬松柔软香喷喷。
谢奶奶笑道:“洗一遭儿也好。打从遥遥去苏州起它就不肯洗澡,还天天往床上窜。”
犟犟“嗯嗯”地叫,跑到灶台前坐下,仰头看着谢奶奶,好像在说“你答应我的鱼肉呢?”
鱼籽鱼鳔加辣椒红烧,香气窜得犟犟直打喷嚏。程遥遥又剖了一条鱼肉,锤成细细的肉泥丸成丸子,煮了一碗白嫩清澈的鱼肉丸子汤,撒上一把芫荽和葱花,鲜香扑鼻。犟犟作为功臣,得到了一碗没加任何调料的鱼肉丸子,还有一个鸡蛋黄,吃得小脸都快埋进了碗里。
因为谢昭勇救犟犟的行为,犟犟还让他摸了摸肥肚皮,让谢昭抱了一晚上。谁知晚上睡觉时,程遥遥心疼犟犟今天受惊了,允许它上床睡觉,谢昭坚决不让,犟犟又挠了谢昭一把,两人短暂的情谊再次破裂。
第二天一早,程遥遥就请张晓枫和韩茵来家里做客了。张晓枫脸上多了些肉,一看就是过了个好年。韩茵脸色却不太好,反而瘦了,
谢奶奶拿上针线去银桂婶子家坐了,腾出地方给几个姑娘聊天。三人几个月不见了,有好多话要说,特别是韩茵这个话篓子,叽叽喳喳没停过。
韩茵的哥哥在广州当知青,居然跟人家一起逃港了。韩茵回到家里才知道的,一个年过得忧心忡忡。那个年头广州和香江的关口就是一道网,听多了香江那边的繁华和遍地黄金,总有人想从这儿钻出去逃到香江的新世界。
逃港都是年轻人,岗哨也都是年轻人,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将人放过去了。
其实再过几年,逃港就不再是什么严重的ZZ问题了。许多去香江淘金的人寄回来的钱让亲人过得很好,后来还衣锦还乡了呢。
程遥遥舌灿莲花,将香江的花花世界描述无比动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餐厅,电影,歌曲,穿戴时髦的年轻人,卖力就能赚得高薪水,听得韩茵和张晓枫一愣一愣的。韩茵一拍大腿,恨不得自己跟着哥哥一起逃了。
虽然知道程遥遥是宽慰自己,韩茵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她想起另一件事来,张口就是好一通抱怨:“你怎么被程诺诺赶回来了!”
“我那是自己回来的……”程遥遥忽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韩茵喝了口水,“这事说来话长了。”
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