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茵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水, 淡淡的桂花茶香四溢, 她喝了一口,见程遥遥和张晓枫都疑惑不解的样子, 嗤笑起来。
“你还真信她怀孕了啊?”
张晓枫大惊失色:“你是说她……她……”
在这个根正苗红, 未婚男女见一面就可以打结婚报告的年代,韩茵的话大大冲击了张晓枫的三观。程遥遥倒是不惊讶,回想了一下过年前见到程诺诺, 她那副干巴巴的小学生身材一看就不像怀孕的样子。
不过程诺诺母女俩的算盘多半要落空,沈家不可能让沈晏一直待在乡下。沈晏可是独生子。
……
沈晏也不信程诺诺怀孕了。
“阿晏,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打报告?”
小树林里, 程诺诺幽幽地看着沈晏, 一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沈晏厌恶地看着她枯瘦手掌下的小腹, 她腰肢枯瘦平坦, 哪里像是孕育着孩子:“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说过,别来地里找我,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这可是伯父伯母的意思。”程诺诺语气加重在“伯父”二字上, “我们本来该在上海就结婚的。”
沈晏听到这话, 脸颊肌肉抽搐起来,怒道:“还不是你跟你妈自作自受?!说起来我还真该感谢你妈, 要不是这样,我家还真不会同意取消婚事呢。”
程诺诺低垂着头,眼神翻滚着怨气, 幽幽道:“我解释过很多遍了, 我的聘礼在街上被人偷了。我妈跟她娘家人跟你们要钱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
沈晏嗤之以鼻:“程诺诺,你当我还跟以前一样傻吗?你从前装可怜装无辜,总跟我说遥遥是如何如何欺负你。可遥遥对你做过什么坏事?你说得出来吗!”
“那可不是我说的。”程诺诺见他这样,索性撕破了脸:“沈晏,我有跟你说过遥遥姐欺负了我吗?我只是在你面前哭一哭,示弱一下,你就自己把故事编圆了,觉得遥遥姐欺负了我,你是个盖世英雄,能拯救众生。”
沈晏冷不丁被她刺了下,张口结舌。
程诺诺见状更是解气,积压已久的怨气撕开条口子,毒汁蓬勃而出:“沈晏,你为什么不要程遥遥,只喜欢我?程遥遥长得那么美,围绕着她的人那么多,个个家世都比你强,你自卑!所以你选了我,不就是因为我会捧着你,崇拜你,满足了你的英雄梦?”
“你……你胡扯!我是真的喜欢过你……”沈晏脸色惨白。
他在上海时,甚至还尝试过娶她。事情闹到这份上,沈家都认命了,打算给沈晏和程诺诺找一份工作,让他们留在上海。
可婚礼还没办,魏淑英和魏家人就不断地上门要钱,要沈家给他们找工作。看在程诺诺肚子的份上,沈父都一一忍了,真正让沈父寒心的是程诺诺。
程诺诺拿走了五百块聘礼,一样嫁妆都没有置办,那笔钱的下落她一口咬死了是被偷了。沈父是什么身份,一早查明了她是在黑市上买了块假玉佩。五百块对沈家而言不多,可程诺诺这样的品性实在令人不齿。
沈父直接让他们回了乡下,要结婚还是如何都不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程诺诺从上火车开始,就不断对沈晏软硬兼施,要他一回村就跟大队打结婚报告。她这样的催逼只会让沈晏更坚定了决心——程诺诺是一个泥潭,会将他吞噬。
“也许吧。可惜你的喜欢太廉价,太容易动摇了。我变丑了,程遥遥不要你了,你就又回头喜欢程遥遥了。”程诺诺又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态度,柔声道:“阿晏哥哥,结婚报告你可得抓紧啊。”
沈晏攥紧拳头:“你休想!”
程诺诺笑笑:“别任性了。我的肚子再过不久就要显怀了、”
说罢,程诺诺提起地上的柴筐,慢悠悠地走了。只留下沈晏站在原地,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砸得自己鲜血横流。
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沈晏第一次感到绝望。
程诺诺从小树林里出来后,过了很久,沈晏才失魂落魄地出来了。这一幕都落入了田里干活的村民眼里,村里的传言越发地不堪起来。
谢家的院墙高高伫立,自成一番天地。
谢奶奶被韩茵强行搀出厨房:”奶奶,有我们在呢,你休息,饭菜一会儿就好!”
谢奶奶笑道:“哎,好好好。你们可当心着油烟,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
“知道啦!”程遥遥在厨房里应了声。
谢家的厨房宽敞,灶台很大。前后两口大铁锅都是新打的,中间有个小砂锅炖汤。一块大大的圆木桩充作菜板,足够容纳三四个人同时做饭。灶台上方一溜的圆肚小陶罐,分别贴着标签注明盐糖味精花椒等调味品的名称,笔迹秀丽。
张晓枫一边剥蒜一边赞叹道:“这厨房太干净了,跟大饭店的后厨似的。”
韩茵则道:“你们家这嫩青菜是怎么种出来的?至少得三四月才能有的吧?”
程遥遥神秘兮兮地道:“咱们村再过阵子,就都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