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的,又口没遮拦!”谢奶奶抬手给了程遥遥一下。
程遥遥委屈地叫了声,躲到了谢昭身后。谢奶奶撑不住笑了,道:“行啦,吃完了快去洗洗睡了。昭哥儿明早还要上工呢。”
程遥遥忙几口吃干净碗里的布丁,跟谢绯一块去洗碗。
谢昭则把洗澡水提去杂物间,灌满浴桶。在乡下,晚上能洗个脚上床就算讲卫生的人了,冬日更是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擦一次澡。谢家也算讲究的人家,谢昭下地干活回来,一定会冲凉洗澡。
可程遥遥足不出户也是日日都要泡澡的。她的专属浴桶很大,来回要提三四趟才能灌满热水。她又怕黑,谢昭每天晚上替她打好洗澡水,还要在边上守着她。
她像一朵名贵娇嫩的花儿,一点委屈受不得,须得锦衣玉食地精心养着。一朝命运错位,叫她落进了谢家这破瓦残垣里。谢昭得了天赐的珍宝,怎能不捧在掌心里疼?
热腾腾的水里加了两滴玫瑰精油,馥郁的香气和着水蒸气熏得人筋酥骨软。程遥遥泡在水中,只觉不能独享这快乐,命谢昭将犟犟擒来,叫犟犟也洗一洗。
犟犟睁着一双炯炯琥珀眼,压低前爪,正欲对鸡圈发动一次夜袭。忽然四爪腾空,被揪住后颈皮拎进了杂物间。
闻到那股热腾腾的水汽,犟犟就深觉不妙。果然,下一刻,它被毫不留情按进了热水里。
犟犟最讨厌洗澡!它被谢昭按在木盆里翻滚,挣扎,发出杀猫的惨叫。
程遥遥趴在浴桶边缘,伸出一条湿漉漉的雪白胳膊,将犟犟的脑袋摁进水里。
谢昭:“妹妹!!!”
犟犟“嗯”地一声,奇迹般安静下来。
谢昭屏住呼吸,捧着犟犟打湿后一点没缩水的屁股往上提,犟犟的脑袋还扎在水里。
仔细一看,犟犟正埋着头津津有味地喝洗澡水。
谢昭:“……”
程遥遥道:“快给它洗洗吧。一天天的总钻鸡圈里,脏死了。”
谢昭看了眼她搭在桶沿上的胳膊,程遥遥的胳膊纤细,瘦不见骨,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水珠在肌肤上滑过留不下一丝水泽,又沿着粉润的指尖往下,一滴滴流淌。
好似那水是从指尖流出的。
程遥遥将手收了回去,拿葫芦瓢舀水浇在自己肩头,随口道:“谢昭,你再看我就要你把眼睛蒙上了。”
谢昭猛然回过神,将那些荒诞的想法弃置一旁,专心地洗起猫来。犟犟的毛沾湿后一簇一簇地乱翘着,打上第一遍肥皂都揉不出沫,第二遍才打起泡沫,仔细搓揉许久,深灰色的水和着泡沫从毛毛里挤出来。
真是一只小脏猫了。
程遥遥断言:“犟犟是我见过的最脏的小猫!流浪猫都会给自己舔毛毛的!”
谢昭道:“它没见过其它猫,也没有母猫教过它。”
程遥遥不说话了,眯起眼打量谢昭。
谢昭发出一个音节以示疑问,换了盆干净热水继续洗猫。
程遥遥将脸歪在胳膊上,忽然笑道,”谢昭,以后有了孩子,你一定是个惯孩子的老父亲。”
谢昭被这句话里衍生的含义弄得脑子空白了一瞬,犟犟在他手里“唧”地叫了一声,扭头抱住他就是一口。
谢昭吃疼地回过神,手腕上红红的两个小点,没破皮。他忙揉了揉犟犟的脑袋,犟犟这才哼唧着不动了。
程遥遥稀奇道:“犟犟现在对你越来越好啦。看来你舔得还是有效果的。”
“舔?我没舔过它。”谢昭下意识回答。
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惹得程遥遥在浴桶里拍着水笑。这么一打岔,关于孩子的话题就没办法继续了。
程遥遥像一朵会飞的花,她的话题总是天马行空,一忽儿跳到这边,一忽儿又远去了天边。谢昭自己是个寡言的人,有时候他会担心程遥遥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被闷着。
但是关于孩子的话题,他可以谈很多。比如程遥遥喜欢男孩更多还是女孩更多,想生几个。谢家的孩子取名都按着族谱来,下一辈是“明”字辈。如果程遥遥不喜欢,可以不用。
这些问题谢昭独自思索了很久。到了新婚夜时,他才终于有机会一股脑地向程遥遥提出来。程遥遥思考良久,认真地看着他:”谢昭,你不想洞房直说。滚下我的床!”
谢昭当机立断地滚了,抱着程遥遥从床上滚到地毯,从楼上滚到楼下,足足滚了一夜。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谢昭,将犟犟洗成了奶黄雪白的颜色,又擦得干干地抱在火炉边烘。程遥遥卷着被子躺在床上,乌黑发丝缱绻地散在枕畔,被水汽熏过的脸颊散发着玫瑰色,唇越发地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乖乖睡,又翻转过来盯着他瞧,乌黑的眼睫下掩着多情的桃花眼。
又是这样的眼神。
谢昭最受不了程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