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黄台吉痛感这几年宗室之中既有威望、有能力、同时又值得信赖的人物凋零得太多了,也不会想起这个有些平庸的巴布泰,让他担任镶蓝旗的左理旗务大臣。
巴布泰虽然是老奴之子,但是因为是庶出,所以浮浮沉沉到如今,一把年纪了也只是领了一个三等辅国将军的爵位。
就爵位本身来说,巴布泰跟自己这个堂弟济尔哈朗相比,那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是就其出身来说,巴布泰好歹也是奴儿哈赤的儿子之一,在济尔哈朗的面前,还是很有一些体面的,起码不用动不动就得下跪。
至于新任的镶蓝旗汉军满固山多积礼,在济尔哈朗面前,再怎么位高权重,也就是一个奴才而已,当面奏事的时候,尤其是禀报坏消息的时候,那就得跪着了。
“这个,王爷息怒,费扬武毕竟还年轻,做事上有一些不够周全的地方,也算情有可原,再说九连城不是还在咱们手中嘛。”
巴布泰很瘦,个头也不高,跟矮胖富态的济尔哈朗截然相反,看起来十分文弱。
他的年纪也比济尔哈朗大了好几岁,算得上是济尔哈朗的堂兄,此时见济尔哈朗闻讯暴怒,忙出来打圆场。
“而且,那个杨振再厉害,眼下不也只是驻兵在江东,只敢与九连城隔江相望嘛!接下来,只要费扬武他们知耻而后勇,牢牢守住了九连城,大局就依然在王爷掌控之中。”
巴布泰摸着长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侃侃而谈,一时间颇有一点文人骚客指点江山的样子。
“是啊,王爷,佟六十麾下的各个汉军牛录已尽数撤入九连城中,虽然恩格图所领蒙古甲喇和额罗赛臣所领牛录——折损了,可此时,九连城中至少尚有八个牛录的可用之兵,另有两千个跟役阿哈,依托城池坚守不出,短期内当无太大风险!”
多积礼是奴儿哈赤时期后金元勋大将原董鄂部首领何和礼的次子,眼下年约五十上下,但脑后的小辫子已花白,跪在地上说着话,看起来像个干巴老头。
他是黄台吉在去年底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威,为了更好掌控八旗而起用的昔日元勋子弟之一。
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年龄的原因,这些人本来已经开始靠边站了,已经开始给宗室中新涌现的年轻一辈让位置腾地方了。
但是这一世,杨振及其金海镇的崛起却改变了这一点。
因为清虏宗室年轻一辈中的许多优秀人物,包括许多年轻有为的元勋子弟,都折在了杨振的手中。
黄台吉思前想后挑来挑去,最终也只能挑一些像巴布泰、多积礼这样的人出来了。
然而,这些人可靠归可靠,但却跟杨振以及金海镇的兵马没有直接交过手,还以为杨振以及金海镇的兵马跟他们之前所了解的明军兵马一样呢。
而这一点,也正是郑亲王济尔哈朗长期以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说白了,就是济尔哈朗对现在自己手下这些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此时此刻,正是如此,只见他刚听完多积礼所说的短期内九连城当无太大风险的话,怒目一瞪,甩手就把手中拿着的军情塘报冲他摔了过去,同时怒斥道:
“放屁!九连城靠着鸭渌江,一旦金海镇的船队从海上逆流而入,抵达九连城附近江面,架设重炮勐轰,没了恩格图和额罗赛臣的马甲兵,他们据城固守又能守住多久?!”
济尔哈朗的举动和反问,一下子就将多积礼问住了。
包括站在一旁的巴布泰,一时间也懵了。
“金海镇的船队?”
“从海上逆流而入?”
两个人小声滴咕着,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充满了疑问。
不过,济尔哈朗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当下也没再理会他们,而是冲着门外
侍卫的一众巴牙喇大声说道:
“去把巩阿岱和辛达理两个叫来!”
“嗻!”
侍卫门外的巴牙喇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济尔哈朗便阴沉着脸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而巴布泰和多积礼二人,依旧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二人唯恐再触霉头,谁也不敢吱声,场面陷入尴尬的静默之中。
好在梅勒章京巩阿岱和辛达理二人,都已知道九连城方向有紧急塘报送来,已经齐齐到了王爷府候命,就在前院等待召见,所以他们很快两个就赶了过来。
两人刚刚快步进屋跪下,济尔哈朗就睁开眼对着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说道:
“辛达理,本王听说,鸭江水道在每月望日前后,会有大潮,此传言属实否?”
“回主子爷的话,这并不是传言。鸭江每月望日前后都有大潮,届时海水大涨,江面抬升,海上战船可沿江口逆行,直抵大虫江口以北江面!”
辛达理是朝人出身,现在是镶蓝旗旗下专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