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旋闻言一惊,却瞬息间压下惊容,显出了城府来。
    她又与钱晨清谈了一些玄理,只看出钱晨对如今流行的谈玄指道并不熟悉,许多玄理一无所知,便觉得摸清了钱晨的底细。而旁边的晏师妹却觉得,钱晨虽然对‘玄理’并不熟知,那些经文道书也未曾阅览过,但有时一言片语,却直指大道,与玄理的根本道理不谋而合。
    可见只是不熟悉谈玄指道的形式和外壳,并非对大道无知。
    如此交谈了一会,管晏两人才告辞离去。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崔啖便向钱晨告罪道:“前辈,许是晚辈没有介绍清楚,才让两位师姐如此冒昧无礼……”
    钱晨笑道:“不是她们无礼,而是你礼数太过。崔道友,我并非什么身份,相交也只论投缘。你虽然自称放浪形骸,但尊卑高下,还是看的太重……凡俗稚子,世家高门?人格可有贵贱?”
    崔啖思虑许久,摇头道:“并无贵贱!”
    钱晨点头道:“既然如此,相交何必多礼?”
    钱晨离开县衙,乘云暗思道:“本来出门在外,不好卖弄宝物,免得惹来麻烦。但如今妙空这个麻烦最大,为了炼制外丹也顾不上这些了。我刚刚灵觉微动,察觉有劫数的苗头,便主动引发。劫数往往伴随机缘,却要看看是否有转机。”
    “而管平旋此女看似聪慧,实则成见太深,不利大道,养了一肚子不合时宜的城府。”
    “太上从我这里剽窃曰:道在屎溺!说的就是成见之心,平常之心。”
    “这些小门派的修行世家,圈子实在太封闭,久而久之便影响性情……前世所谓圈地自萌者,便是这些人。不历经世情,看遍各色人等,如何能知道自己道心缺憾,心性不足?又如何打磨自己……此女比甄道人聪慧许多,也更接近正道。可论起挣扎求道,承受打击的坚韧来。却还不如甄道人这等野草……”
    “修道人常说赤子之心,但赤子之心往往不在赤子之中,那一派纯然的淳朴,看似赤子之心,却经受不住污染。同样是光明精粹,真正的赤子之心是金刚石一般的,而那些只是玻璃一般,外表像,内里却有本质的不同。”
    “只有经历无数世情打磨,见过人间悲喜,沧桑变化之后,犹然还能心如赤子,真诚朴实。那才是真正的赤子之心……就如同老人的天真和孩子的天真一样。一种是未经世事,一种是返璞归真。”
    “我虽然有道尘珠,不虞内魔滋扰,但也应该如此磨练心性才是。”
    “我在楼观道中,见过那些求道之士,增长的见识是件好事,但我可万万不能如甄道人和此女一般,把自己封闭在这认知见识里,生出许多障碍来。自古以来,愚蠢常由固执所知而生……殊不知沾染的道气,始终是沾染的,只有转而磨砺自己,将这道气由所见所闻,侵染到骨子里,萌发自本心的道心,才是磨砺心性的正途。”
    管晏二女回到驻足之所,才见管平旋思虑了一会,便提笔写了一封符书,发给了自己一众知交好友,打探煞气的消息。
    晏师妹却道:“钱道友所说的那些煞气,金川门那里似乎有一道……只是那道煞气被金川门收在了山门内,只给自家弟子炼法时采用。钱道友想来是无法了!我听金川门的师兄师姐提过,那似乎是一道太阴真煞……”
    “确实是一道太阴真煞!”管师姐点头道:“我已经给金川门的裴师兄去了信。看看能不能做一个中人。”
    “裴师兄那人心高气傲的很,哪里会轻易前来?”晏师妹笑道:“而且那道太阴真煞,乃是金川门重宝……钱道友又怎么买得起?”
    “那人买不起太阴真煞……裴师兄却买得起冰魄寒光罡气啊!”管师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