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半落青山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上元县,到了日长似岁的季节,游人如织。淮水上舳舻往来,载着的是一个朝代的气运。
放眼望去,怀抱而立的山峰总令人想起那个帝王埋金的传说。每逢乱世来到,人们总会想起孔明所言帝王之宅的地方,建康府。
当普通的商贾,平民,官吏等忙碌着生存在这屡受打击的王朝之下时,原本或隐居山林,或默默浪迹江湖的修士们正悄悄赴往这座一直充满魅力的古城。
流经城内的江浦上飘荡着仙乐一般的琵琶声,路过的人们不禁驻足观望,循声望去,却只见一艘缓缓靠岸的乌篷船里坐着的窈窕身影。
当那遮着面纱的女子由人搀扶着登岸时,更是撩拨的一些男子春心荡漾,引来一阵低呼。
这时不知从哪传出一道极为突兀的声音:“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霎时间,众痴男齐刷刷望去,发声者是一个二十出头、不知好歹的楞头小子。
那厮一身短褐打扮,乌发高束起,是个眉眼端正的年轻小伙,名为洛乾。
他是同好友打南边小山村进了城,被上元县的热闹繁华迷了眼,一时感慨不禁读出了《道经》中的一句话,本想以此来警示自己,不料吸引的注意力还真不小。
众目睽睽之下,洛乾觉得有些尴尬,独自一人被不善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包围着,如芒刺在背——怎地成独自一人了?
原来同行好友杨浦归早就默默挪了几步钻入人群,成为窃窃私语的部分。
毕竟,谁会对名动建康府的花魁说出这种话啊!
寻不到解困之法,他摸了摸鼻子,违心道:“第一次见到这种美人,实在三生有幸。”
随即追随杨浦归而去。追上好友之后,对方一脸纠结,洛乾不禁回头看了眼江浦边上,众痴男在目送花魁登上马车。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在二人不远处。
“师兄,你看那个傻小子!”
洛乾下意识看了一眼,大路对面正有一男一女立在小巷口打量自己。那女孩身量娇小,看着有十三四岁光景,素净的脸上缀着一对水汪汪的动人眼瞳,一身葛布麻衣的少年衣着打扮。
女孩忽然冲他一笑,他顿时乱了心神一样慌不择路地赶忙逃开。
见这出了糗的二人走远,男子晃起了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我看那傻小子其实不傻,他比世人要更看的更透彻。”
女孩不屑道:“不就是个憨憨?”
折扇一合,沉稳的男声又起:“走吧,别让南蛮的贼子跑了。”
青天上的明日已经西斜,饭菜香味一缕缕游荡于大街小巷之中。
对洛乾来说,方才一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杨浦归就不一样了,这一路上念叨多次一定要一睹花魁芳容,哪料到会出这样的糗。
洛乾注意到已走开小半个时辰的杨浦归此时还陷在懊悔之中, 宽慰几句,对方依旧低落。不过他很看得开,人生地不熟,丢了脸也算不上大事。
况且,来上元县可是有正事要办。洛乾自小跟着母亲流浪,六年前得以被小山村的好心人收养,隔壁就住着杨浦归一家。
两家人向来密切,前阵子洛乾的娘亲病逝,他带着母亲的遗愿北上寻父,隔壁家说什么也要杨浦归跟过去。
杨浦归是相当乐意的,他自小随父亲勤学修炼,这正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当然,只是嘴上这么说,他心底真正想的是同村哥们提起的上元县点香阁的花魁。
当着家里大人的面,洛乾感激的话是说了一箩筐,刚出村门就变脸要挟起了杨浦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子,到时候可要正经点,别见个姑娘就挪不动腿。”
呵,他才没 这么没见识。
偏偏一路走来,遇上了美人儿能淡定的也只有洛乾了。却也不亏,也算是大饱眼福。
这次见花魁的心愿落了空,杨浦归开始琢磨起再寻找机会——还真有一个机会。
他突然停下,从衣服里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令牌。持着这块令牌,望天掐指算了几下,心里敲准了时间点,便带着洛乾来到一处风尘场所,名为点香阁。
无视目瞪口呆的洛乾,径自走了进去。
洛乾在身后喊道:“你咋还死性不改呢!不就是个女人?办完了事哥陪你去。”
“嘘——”
此时这等风月场所宾客正盛,台子上正有穿衣清凉的舞姬在跳取悦贵胄老爷的舞蹈。
洛乾见杨浦归似乎往那堆莺莺燕燕里仔细观望一会,最终失落转头。他又找来小厮低身说了几句,小厮便连忙喊来一位婢女来给他们带路。
带路的婢女在前头沉默不语,一路走着,离那片热闹愈远,周遭也渐渐安静下来。
终于穿过狭窄而昏暗的长廊,似乎是到了地方,那姑娘转身怯怯说了句“二位公子请便”就慌忙离去。
洛乾看着那姑娘离开的如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