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与贫瘠比邻而居,一时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他们默默从那绕过去上了桥,这时的桥底下还摆着一些摊子。
洛乾不禁感慨道:“他们是怎么适应这里的生活的?”
“这还不好适应?白天多睡觉,晚上就能出来玩了。没想到啊,我是真没想到,”杨浦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边的舞台,“这里不仅没有宵禁,夜晚过的比白天还丰富!
洛乾你看,那边跳舞的女人,衣服穿着那叫一个少啊!”
“伤风败俗……”他扭过脸不去看,厌恶极了。
那些女人不禁衣服穿的少——挂在身上的布也叫衣服?
舞蹈的各种姿势极其夸张,时不时伏倒在地上,张开……
坐在台下欣赏的“正人君子”背对着他们,洛乾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围在外场伸长了脖子的那群人,诉求写在脸上如此直白。
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朝他们走过来吼道:“喂,喂!付钱了没?看见那边挂的‘付费赏光’的牌子了没?就在这看看看,没买证牌就快点滚!”
又是一个叫他们滚的人……洛乾拉着杨浦归打算离开,哪知他扒着栏杆问那胖男子:“多少钱?”
男子哈哈大笑,讥讽道:“内场——看见了没,离台子最近、看的最清楚的,一千八百八十八颗绿灵石一位,咱这有大秤,你也可以拿灵石印交;
外场就得在站在外面看咯,一百八十八颗绿灵石一位。至于你们现在的位置,呵呵,便宜,二十八。”
“这……”杨浦归尴尬地笑了笑,“还用秤来算,呵呵,呵呵……那灵石印交是啥玩意?”
“印交都不知道?哈哈哈,俺早就看出来了。你们恐怕连交子都不知道。”
男人说着又粗鲁地上手去推他们,“快点滚滚滚,别在这妨碍别人!等到压轴表演,这桥上的站牌都要卖一百八十八!”
“压轴表演?等等,等等,”杨浦归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是什么压轴表演?”
“点香阁花魁。”男人丢下这么一句就招呼人手过来了。
“花魁?你说花魁?”他震惊了。
“杨哥快走吧!”洛乾见状不妙急忙拽住杨浦归逃离现场。
一路直接跑进了林子,才刚停下缓缓,忽然陷入黑暗的两人就这样迷了方向。
洛乾凭记忆摸索着找路,旁边的杨浦归突然坐到地上大哭起来,“洛乾,我一定要变有钱 ,我一定要变有钱!这也太憋屈了吧。
咱们在山村里的时候哪家小姑娘不喜欢我们,村花我都还看不上眼呢。
怎么一来这里就谁也看不上咱了呢?咱们打架打不过,吃饭也没钱,去一个地方就被人赶。
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咧!咱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呜呜呜……”
“没事,咱们算是见了世面。没地方住算什么,好歹填了下肚子。
堂堂男子汉,天为衾地为被,你怕个球!”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他干脆也坐在地上,“这次都是我连累你了,依我看这木掌柜不是咱们能见的人。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吧。”
“呜呜呜……”杨浦归抽泣着,“这是见的啥世面,咱们从山里好不容易走到上元县,好不容易进了江都,你就这样回去!
我想发财,我不想一辈子老死在深山!那地方只有给别人剥削的份!
年年都要来收什么苟批税,咱自家种的东西还要交给别人!我想进客栈,我想赚大钱,就可以找名医看娘的病咧,爹也不会把其他妹妹卖给老头子当媳妇了……”
此情此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杨哥的话也勾起了他的思绪,颠沛流离的生活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若是当年生父没有抛弃他们,母亲就不会病逝的这么早了。
试问当时他们这对母子犯了什么错呢?值得生父一大家子把他们赶出来?那年洛乾只有七岁。
“谁不想啊,命运如此。咱们慢慢努力吧,”他长长叹了一声,“杨叔不是教咱们背过诗仙的诗吗?‘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杨浦归哽咽着接过下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不爱背还记得啊。”
终于,他擦干净脸再没有哭,默默回忆了一下全诗——遗憾的是他只记得后面两联。
想了想,对着黑暗中的好友叮嘱道:“别跟别人说。”
“说啥?”洛乾笑了,但是他看不到。
“说……你说是说啥。”
“你猜我说不说?”
“你你你,过分了。”杨浦归动怒道,“自己心里清楚,别告诉其他人。
尤其是我爹娘,还有我弟弟妹妹,还有牛叔,还有清子,就是村长那个妹子,还有还有……”
“知道嘞,杨哥。”洛乾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