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天洛乾所说,刘大哥看见老嵅迅速围着他转圈,几乎找不着突破口;洛乾眼里却是老嵅站在他前面一动不动。
就这个老嵅,云惊蛰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她从没见过这种近妖的身法,就好像被几十个人包围住了一样,每个人都拿着武器要刺她。
可综合洛乾的话来看,老嵅布的是迷阵,先扰乱敌方心智再出其不意一招致命。
不过,仅仅是老嵅的话,他们师兄妹联手还是能杀的。
偏偏那个叫徐坤的斗笠男子炼了一块脏水盾。只要在有水源的地方,哪怕是一泡尿、一杯茶,他都能凝出来。
这块脏水盾不仅奇丑无比,还奇臭无比。黑漆漆的水盾立在前面,什么法宝掷过去都被化掉,化的渣都不剩。
云惊蛰不心疼几把飞刀,关键是那面盾太臭了。离他都有几百步,那股臭味若有若无,让她总怀疑自己掉臭水沟里了。
再加上一个不知疲倦、纠缠不休的炼尸,对抗起来真是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听说老嵅被洛乾误打误撞破掉法反噬死掉之后,两人的心里就畅快了许多。
“总有大仇得报的日子!”明霜仰天大笑。
“可是,那个徐坤要是跑路了呢?”
“那不会,”云惊蛰胸有成竹道,“炼尸是徐坤的师兄,他们师兄弟感情还挺深的。”
洛乾有些费解,“他不是已经变成炼尸了吗?”
回头看到宁静的夕阳,云惊蛰置身其中,素净的小脸也被染的绯红。
她恰好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江哥哥变成这样,我也不会抛弃他,不管有多危险。”
被她盯得心虚,洛乾转了回去,明霜在一旁添了一句:“惊蛰可怜,生来父母双亡,那时候我也就几岁,都是江师兄在照顾她。”
从他的话中洛乾就能了解到他们口中的江师兄对云惊蛰的意义并不一般。
走回江都城的时候已是黄昏,云惊蛰有意留他吃个便饭,被他拒绝了。
“我这段时间住在朋友家里,还是得去报个平安。”
“远么?”
他笑了笑,指着刘菜根家的方向,“就在最南端。不知道二位可有点小酒?
我这次偷偷摸摸撇下杨哥,怕他生我气呢。要是有酒的话,杨哥估计就只会惦记这酒了。”
明霜二话不说进屋去给他打酒。
洛府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无言以对,同时沉默起来。
其实他肚 子里有些疑惑,思量半天不知如何开口。等到真正想好时,门被推开了,明霜提着两坛酒出来。
“太客气了,明兄。”
两坛子酒,而且一闻就能闻到那种有些年头的醇香,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意打发。
“哈哈哈,”明霜笑道,“洛少爷听说你替惊蛰杀了一个南蛮子,高兴!就让我去地窖拿了两坛。”
“这位洛少爷还真是大方。”
联想起当日刘菜根说的传闻,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打量着那个穿着葛布麻衣的小丫头,一身稚气,白皙的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最动人的大概就是那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吧,以及唇边若有若无的弧度。
可是这位洛少爷听着就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男子,怎会对这个黄毛丫头动心思呢?
他打量她,她也毫不躲闪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在问:看什么看?憨憨。
被她盯的先移开了目光,摸了摸鼻子,于是跟二人辞别离去。
回到刘大哥家,杨浦归的反应简直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先是喊着“洛乾假正经偷懒出去玩”之类的话,看到酒坛子后就欢喜地扑了过来。
“这酒!这酒!我从来没喝过这么这么好喝的!”他抱着酒坛子爱不释手,洛乾看到后忍俊不禁。
洛府拿来的酒,能不是好酒么?
刘菜根酌了小口,脸上一惊,立刻搬出大碗来全都满上。
三人就着月光,喝的烂醉如泥,实在是酒没了才倒回屋里休息。
迷迷糊糊中,洛乾问了杨浦归一句:“杨哥,你会不会恨我啊?”
杨浦归趴在被子上,口齿不清地说着:“跟着你惹了、一堆麻烦事!
以后我、我再也不跟你一块出门了,我要自己闯、闯荡江湖,自己赚钱,看我、看我名扬四——方!”
名扬四方可不是什么易事,人一生会碰到挫折与诱惑,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抉择。
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女人,她会面临钱与色的交易;作为一个家徒四壁的男子,他会被刀口取荣华的生活诱惑。
幼时随娘亲流浪六年多的时间,他什么事没见过。
他只明白一件事,不管走到何方,脚总得踩在大地上,这样也不至于摔的太惨。
他也坚信晨曦会照进来——就像昼夜更替,太阳不总是会升起么?只是气候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