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迎仙楼外,一个浑身污秽烂疮的乞丐正靠在台阶旁的墙角闭目养神,他面前的地上摆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草席,上面摆着一个破碗,里面有十几枚铜钱。乞丐看上去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蓬头垢面,颇为滑稽,他时而拿脏兮兮的手挠一挠身上的烂疮,时而翻个身,却不曾睁开眼。
一个满身酸臭的乞丐靠在酒楼外,按理说客人见此光景应该都不愿再入迎仙楼喝酒,然而迎仙楼此刻还是座无虚席,客人们似乎都对门前的乞丐见怪不怪,酒楼生意丝毫没有因为门前的那个家伙受到影响,小二跑得满头大汗,不时用肩上的毛巾擦擦额头放汗珠,不停地应着客人的招呼。
“哎,知道喽,一盘酱牛肉,马上来!哦,客人别急,稍等片刻,酒这就添上来。”
前台后面的老板看来心情不错,正笑眯眯地清算今日上午的账目。
醉仙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赵安庐喝着酒,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小二从赵安庐桌旁跑过,赵言恪想了想,开口道:“小二哥。”
小二听到有人喊话,转身笑道:“哎,客官还要添什么菜?”
赵安庐摇摇头,手指窗外问道:“我问你,酒楼外面墙角的那个乞丐是什么人?”小二笑道:“他呀,这家伙叫小五,这周围的人都知道,咱这酒楼外的墙角,就像他家一样。”赵安庐疑惑道:“城里也无人管吗?”小二扬扬眉毛:“客官您是外地人吧,一会喝完酒,您到这真定府城多转转就明白啦,这真定府的乞丐呀,那可数不清有多少个,无论大小,几乎每个酒楼都会躺着一个。”“那州牧大人也不曾开仓放粮接济这些乞丐吗?”,小二眯起眼睛,低声道:“开仓放粮?哪有那么容易啊?真定府和周围的大小州县都是赵王刘轩的辖境,没有他的命令,私自放粮,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赵安庐更加诧异:“赵王不允?”
小二面露苦色:“哎,也不是,只是各个州的州牧前去拜访的时候,赵王爷每次都闭门不见各位大人也十分无奈。”
“不见?赵王身染重病了吗?”
“哎,客官您这就说错了,赵王爷身体好着呢,”小二把一只手拢在腮边,压低嗓音:“小的听说呀,从赵王府经过的百姓,都能听见里面载歌载舞的声音,想来赵王爷不定有多快活呢!”
赵安庐了然:“哦,是这样,你去吧。”
“哎,客官您慢用,有事吩咐。”
小二哥应了一声,自去忙活。
听小二哥交代了真定府近况,赵安庐不禁眉头紧锁,一只手握拳抵着头,啃起了指甲。
日前他刚到真定府境内时,还未进城,便在郊外小路上遇到拦路抢劫的强人,这让他大为震惊:堂堂赵王辖境,怎会有如此大胆横行的盗贼,待赵安庐进城,放眼望去尽是穷苦人家,还有遍地乞丐,他只当是城边所以才会有如此光景,却不曾想小二所言更让他匪夷所思。
赵王刘轩每日不问疾苦,只顾逍遥?真的是这样?
先帝在时,四皇子刘轩可是知书达理心有大志,是最受先帝喜爱的一个皇子,也正因如此,先帝才会让他封境真定府以卫中原万里河山,没想到短短十几年,赵王便变成了一个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庸人!
赵安庐有心离开真定府,再回邢州和贤弟刘玄忠商议对策,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应该先去赵王府探个究竟,若真如小二哥所言,再走不迟。
结账离开,赵安庐走到后院,正欲牵马前往赵王府,忽然想到什么,又穿过大堂行至大门外,走到墙角打盹的乞丐面前,掏出一点碎银抛进那只破碗,便头也不回地走远。
小五被碎银瓷碗的“咣当”声吵醒,慢吞吞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那些碎银,小五顿时睡意全无,用脏兮兮的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却是发现碎银并未消失,还是静静地躺在碗里,小五想了想,张口向自己胳膊咬去,疼得他大叫,再次确定这不是梦,小五狂喜,竟跪在破草席磕起头来,口中不断说着“多谢财神爷”的话“多谢财神爷”,迎仙楼进进出出的客人都拿看疯子的眼神盯着他,暗道:“这家伙不会想钱想的失心疯了吧?”
小五的动作,赵安庐自然没有看到,此刻他只是牵着马慢慢在真定府街市走着,看到沿途的乞丐和穷人,赵安庐暗叹一声:难道小二说的是真的?
在城中逛了小半日,赵安庐才赶到赵府,远远映入眼帘的是比寻常人家气派许多的守门石狮和朱漆大门,赵安庐眯起眼睛。
呵!真定府境内如此光景,赵王府倒是极尽豪奢之风啊。
赵安庐脑中浮现出昔日那个日诵千言文质彬彬的四皇子的虚影。
扣响大门,赵安庐静静,他倒要看看,这闭门谢客的赵王府有何隐秘!
等了一会,一个年轻的男丁打开大门,见到赵安庐的文衫穿着,以为来人是未着官服的当地官员,男丁说道:“这位先生,我家王爷今日不便见客,还请改日再来吧!”
几日以来,已有不少官员布衣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