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各地百姓都开始张罗过年所需的一应物什,邢州自然也不例外,各商铺老板也开始购进灯笼,鞭炮和年糕等物,心里都盘算着在除夕之前再小赚一笔,好安安心心过除夕。
邢州一家商铺内,孙老板刚刚送走赶车来送货的伙计,正在忙忙碌碌地安置一堆年货,孙老板名叫孙安可,年过五十,家有同样到了知天命之年的结发妻子和及冠之年的儿子,孙安可本意是让儿子长大后子承父业接手这个还不算小的商铺,平日赚一些小钱,加上他经营二十多年来存下的银两,足够儿子娶妻生子,过上富足的日子,奈何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愿意碰算盘账本,只喜欢舞刀弄棒,还放言以后要游历江湖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侠,对此他也是无法管教,只能任由他胡闹,盼望他再年长几岁可以沉稳一些,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心过小日子,只是一天天过去,儿子的想法没有丝毫改变,这让孙安可愁白了不少头发。
孙安可把刚送过来的一串串鞭炮堆到墙边,摞到一半,年事已高的孙老板手一抖,一串鞭炮没有摆好,哗啦一声掉到地上,连带着之前已经放好的四五串鞭炮也摔落下来,他沉默着把鞭炮一一捡起,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孙老哥,还在忙年货?”孙安可捡鞭炮的动作一顿,直起腰向门口望去,眯眼好容易看清来人,笑道:“小赵,你回邢州了?什么时候的事?”男子道:“我也是刚到,这不路过你这店铺看到你在忙,就进来看看。”孙安可弯身捡鞭炮,说道:“回来好啊,你也是,有四五个月没回家了吧?你那一堆家人不知道得多想你呢?”
男子迈步进来笑道:“这不是公事繁多,抽不开身嘛!”说着,男子帮孙安可摆起货物,孙安可也没有客套推辞,大家都是邻里,互相帮忙这种事做的多了。
“公事多?这太平盛世的,你一个当兵的有什么公事好忙的,还是得多回回家,多...”说到一半,孙安可突然顿住。
男子正背对着孙安可,听孙老哥话说一半突然不出声,问道:“怎么了孙老哥?有话直说。”孙安可小声道:“小赵,你过来。”男子狐疑地放下正要摆上的大红灯笼,走到老人身边。
“你看我这记性,这才想起来,听说前些天夜里,你家不知道来了什么人,闹得你家鸡飞狗跳的,大半夜灯火通明,附近的乡亲们可都看见了,听说好像还死了人呢!你还是别在我这忙活了,赶紧回家看看去吧。”
男子闻言,眉头皱起:“有这等事?”
男子正是赵安庐,前几日他在赵王府住了几天。对于这个陌生人的留宿,赵王府的家丁和客卿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有几个好事客卿想要查出此人来历,只是在刘轩干扰下,一群人忙了半天,没查出个所以然,便只能作罢。自第一天过后,赵安庐和刘轩一样,白日里只是饮酒赏舞,两人只在夜里对着那幅巨大的边境布防图商讨战事,猜测许久,两人还是不能确定大梁军队要从何处攻入嘉鼎,和刘轩商量之后,连赵安庐都不知自己之前做下“大梁自邢唐二州入镜”的猜测是否正确。十天半月没有进展,二人也是无可奈何,正好赵安庐说过自己已经数月未曾回家,刘轩便执意要他先回邢州一趟,年后再做对策。赵安庐拗不过他,只能应允。
赵安庐驱马数日方到邢州,到了之后,赵安庐也是在城门口,望着那大大的“邢州”二字百感交集,虽然他并不是如刘玄忠那样数年未至,但也有些时候没回过家了。到了邢州境内,举目望去,有些商铺酒楼早已改头换面,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个样子了,州内家家户户皆是准备过年之状,赵安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孙安可的店铺,便决定先不回家,到孙老哥店里瞧一瞧,于是才有了方才那一幕,只是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对于如何面对多年未见的儿子,他始终都没做好准备。
此刻听到孙老哥言语,赵安庐心中有了疑虑,便抱拳向孙安可道:“多谢老哥告知,小弟这就回家看看,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孙安可摆摆手:“赶紧去吧!”
赵安庐直身走出店铺,牵马离去。孙安可暗叹口气,忙活,这么多货物,自己的老伴行动不便,儿子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胡闹了,自己忙活,可得半天才能弄完呢!
孙安可并不知道,在他转身同一刻,赵安庐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看到的是孙老哥那略微伛偻的背影,想到孙老哥方才笑眯眯的说着“太平盛世”,赵安庐心情沉重,慢慢转身离去。
孙老哥,就算是你们这些百姓口中的太平盛世,我也要把大梁的枪林箭雨,挡在嘉鼎关外!
...
赵安庐牵着马快步朝赵府赶去,看到自己数月未见的朱漆大门和门口两座石狮,赵安庐来不及感慨,迅速走到门前敲响大门。
踌躇着等了一会,一个女婢把门打开,看到赵安庐,她顿时两眼放光,直怀疑自己看错了,举起小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兴冲冲高呼道:“老爷,真的是你?您回来了?我去通知夫人小姐和两位少爷!”
听到女婢的话